第27章二十七章宋持砚……不就是阿郎吗?(……
田岁禾拍着胸口,掌下的心像是受了惊的兔子,在她心房中乱冲,冲得她心中惶惶然。
宋玉凝发觉她的异样,放下手中的书册:“怎麽了弟妹?”
田岁禾哪敢说她是因为看男人被宋持砚逮到了?她低声道:“没什麽……就是方才在车边看到一个很吓人的狂丶狂徒,模样太吓人,看得我心里有一些怕。”
狂徒一说是她日前听林嬷嬷念世情话本学到的斯文词儿,寻思着比“坏人”更适合宋持砚。
她揭过这事,可没想到下马车後,宋玉凝因着谨慎问宋持砚:“弟妹说方才在车外看到一个很吓人的狂徒,不知阿弟可曾留意到马车周围有形迹可疑之徒?”
宋持砚回味着长姐加重的这一声“狂徒”,擅长断案之人观察入微,对旁人的语气都超出寻常的敏锐,他听出来了,长姐所说的“狂徒”是从田岁禾那转述而来的。
狂徒,她又学了新词。
“不曾见过,许是弟妹处处担忧,因而多心了。”
宋持砚的步子压了压,原本他是跟长姐并肩而行,如今则跟田岁禾在一条线上,趁长姐不曾留意,他淡淡地丶不掺杂任何情绪地看了她一眼。
极淡的一眼却更具警告意味,田岁禾被他吓得一怔。
她听郎中说平日太胆怯会影响到腹中孩子,忙捂住肚子,满脸慌乱,仿佛身子不适。
宋持砚神色迅速变了。
“不舒服?”
听到大公子的话,忙着赏景的林嬷嬷忙来询问田岁禾可有不适,田岁禾知道闹误会了,宋持砚对于孩子的关切更让是她想到孩子与他的关系,她赧然但:“没什麽的,就是随手的动作,您别那麽紧张。”
话是安抚林嬷嬷的,却说进了宋持砚的耳中。
纵是出于对大房利益的维护,以及亲情与道义,他也不该过度地关切田氏以及她与三弟的孩子。
他迈开长腿拉大了距离,把田氏等人留在身後。
*
这一带佛道释混杂,是善男信女的胜地,不止有一座慈恩寺,还有月老庙丶清音观。
天色尚早,又有宋持砚这个可靠的弟弟随行,宋玉凝不必时时留意周遭,便想去月老庙逛逛。
月老庙前有一株高大的相思树,树上系满红丝带,丝带低端有红色丝縧,上端系着铃铛,风吹过来丝縧随风飘展,似一株合欢树,伴随着清亮的铃音阵阵,仿佛天外仙音。
田岁禾看呆了,也听痴了,“这月老庙一定很灵!”
宋玉凝莞尔一笑:“心诚则灵,有缘则灵,情笃则灵。”
她一连说了三个则灵,田岁禾如今认了几个大字,自觉半只脚已迈出了睁眼瞎之列,成了独眼瞎。
可这会才意识到她虽是能听懂那些文绉绉的话,但也还是不懂宋玉凝话外是什麽意思。
所以要怎麽样才灵呢?
不大懂,先许个愿吧,灵不灵的往後再说吧。
田岁禾走向在月老树下方守着的庙祝:“该怎麽许愿啊这?”
庙祝给了她一片红绸,递过去一支笔,“十文钱。”
“这麽贵啊,十文钱能吃一顿好的了……”田岁禾犹豫了,可一想到阿郎,仍是咬牙付了钱。
付完钱她央求庙祝给她写上一句话:岁禾与阿郎来世还当夫妻,长命百岁,恩爱百年。
庙祝照她的嘱咐写完,写完才忽然像想起了要紧事,“娘子,需得写上大名才可,这世上叫阿郎的那麽多,月老哪知道是哪一个阿郎?八文钱,我给你换一个新的。”
这奸恶的道士,他就是故意不告诉她的!可已经投进去了十文钱,就此打住好像更亏,田岁禾最终心疼地又掏出十文钱。
庙祝兴高采烈伸手去接,但田岁禾竟然猛地收了回去。
倒不是後悔了,只是信不过这个庙祝,万一他故意写错字,到时候再收她八文钱怎麽办?她也还不知道宋持舲是哪一个“舲”。
田岁禾捧着十文钱,转身搜寻宋玉凝身影,发觉宋云凝去了别处,附近只有宋持砚清冷的身影。
田岁禾只好求助他:“大哥!”
宋持砚并不想再回应她,但教养让他上前:“何事?”
田岁禾指指庙祝的方向,“他说许愿要写真名,可我还不会写阿郎的名字呢,大哥……您能不能……”
不能。
宋持砚也不想管闲事。
他垂眼神色冷淡地看着她,姿态清然,宛若身处云端高高在上,不涉凡尘俗世的谪仙。
这置身事外的态度让田岁禾大大受了挫,她很轻地“哦”了声,仿佛被雨淋湿的小狗垂下脑袋。
“下不为例。”
宋持砚冷着脸走向庙祝所在的桌前,吩咐李宣付钱。
而後他照着田岁禾废掉的红绸,面无表情地写下一行端正的字:“田岁禾与宋持舲来世还当夫妻,长命百岁,恩爱百年。”
“多谢大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