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59章吃完早饭,他们再次……
吃完早饭,他们再次去庄园里参观,这栋自十六世纪起便属于德比郡公爵的庄园可以震撼每一个前来参观的人,管家自豪地介绍:整座庄园连出租的土地在内一共有三万五千英亩,光园林部分就高达一千英亩。
昨天在通明的烛火里就已经让人心颤的彩绘壁画在白天更加撼动这些参观者,那些前任主人们搜集的古老艺术品和现任公爵从世界各地搜集的雕塑更是令人赏心悦目,图书馆里上万册的藏书则让玛丽流连忘返……
乔治·伦敦丶威廉·肯特丶兰斯洛特·布朗丶杰弗里·怀亚特等等伟大的艺术家和建筑师都在这座庄园留下了他们的痕迹。历任德文郡公爵支持他们的改造,尤其是现任公爵接手庄园以来,最近一任在这里工作过的杰弗里·怀亚特,让这座庄园变成了玛丽现在见到的宏伟壮观丶恢弘大气的模样。
随着管家的介绍,玛丽对陪同他们参观的公爵直言不讳:“殿下您根本没必要去考察纳什先生呀,怀亚特先生的改造已经很完美了,我看不出这里还有什麽缺憾。”
威廉·卡文迪许连声说自己绝非虚言哄骗,虽然这座庄园刚刚结束扩建不久,但是庄园里的景观依旧不能令挑剔的公爵完全满意,他确实准备继续翻修查茨沃斯庄园,使它尽善尽美。
“我想要看到一个更加神奇美丽的花园,而不是现在这样普普通通,和其他贵族的花园看不出什麽区别。”
普普通通?对比眼前这个种满奇花异草的温室花园,这真是一个好小衆的词汇,来到室外开阔地带的玛丽笑了笑:“那麽您需要的是一个合您心意的园艺设计师,为您改造您的花园,或许您可以去园艺协会看一看。”
虽然她上一世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是眼前的庄园相比後世的查茨沃斯似乎确实少了点什麽,至少她没有看见那个巨大的喷泉。
看完花园,公爵带几位客人去骑马,骑在马背上让两位男士的身姿更加矫健,玛丽的骑术不如安妮,这时候骑得较慢的她有些羡慕地看着前面可以跟上男士们的朋友。
一会儿,原本骑在最前面的威廉·卡文迪许折返:“普莱斯小姐,你的骑术不行呀。”
“那是因为我不得不侧骑,要是我们女性能够和男人一样穿裤子骑马,我也敢让马儿奔驰,至于现在,为了安全我还是慢悠悠地看看风景吧。”
玛丽看着前面不甘示弱的安妮,又补充道:“我敢说安妮的骑术不会输给联合王国任何一位以骑术闻名的绅士,可是侧鞍骑乘限制了她。”
“穿裤子骑马?你这个想法比我母亲还要激进。”威廉·卡文迪许被玛丽的“奇怪”想法惊呆了,劝道,“如果你真这麽干,不仅触犯了法律,而且全英国的污言秽语都会涌向你。”
“您放心,我是个软弱的人,还不准备承担蜂拥而来的攻击。”玛丽无奈地笑了笑,“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软弱,照我看,法律早就应该允许每个人自由选择她的着装。”
“你要承认,从着装上加以区分,本就是识别一个人身份的最好方法,既然如此,男士们怎麽会同意女士们穿裤子呢?”
威廉·卡文迪许并不是那麽在意服装的区分,要不然他当初也不会以一个普通绅士的身份接近玛丽,但是大部分人最重视的不正是身份地位的界限分明吗?
作为权贵的他很理解为什麽男人不同意女人穿裤子,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的权利受到了侵犯,就像他母亲当年为辉格党拉票,被污蔑为“人民的女人”(□□和妓女的称呼)一样。
“只要穿上一身好衣服,就分辨不出一个人的身份的例子现在还少吗?归根结底,一个人的身份并不是由衣服决定的,就算殿下您现在穿着农夫的服装,难道您就变成农夫了吗?现在虽然不允许女性穿裤子,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女性可以自由选择她的着装。”
见到理查德和安妮在前面等他们,玛丽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而是驱赶马儿追了上去,这时候她展现出来的骑术似乎也确实不比安妮差上太多。
在查茨沃斯的这段时间,玛丽她们自然想到向这座庄园的仆人们打听麦克唐纳先生和拉塞尔太太的消息。虽然之前理查德已经派人来德比郡探听过,但是德文郡公爵是当地最有权势的人,说不定那些仆人会知道一些不一样的消息。
为此,玛丽好奇地向女管家打听她是否听说过本郡的拉塞尔太太和一位麦克唐纳先生。
“普莱斯小姐,您问这两个人干什麽?”女管家阿斯特太太对前来做客的两位小姐观感平平。
或许普莱斯小姐长得很漂亮,但是在接待惯了贵族名流的女管家眼里,美貌不仅没什麽意义,还会让她産生误解。一个平民女子没用什麽手段,怎麽能够让公爵大人对她这麽平易近人。
“麦克唐纳先生之前想把他的表姐拉塞尔太太介绍给我的哥哥认识,作为妹妹,我想要帮理查德打听打听这两个人的消息,恰巧拉塞尔太太去世的丈夫是本郡人士。”玛丽心想,这也不算说谎,总不好直接说出她们猜测麦克唐纳先生图谋不轨吧。
虽然阿斯特太太对这位小姐看不上,仅仅随口吩咐了一句,但是总有仆人想要投机取巧奉承普莱斯小姐。
据说拉塞尔家族世代居住在德比郡,在当地的名声原本不错,只可惜这一代的拉塞尔先生是个败家子,死的时候家産几乎全部败光,也没有留下继承人,仅剩的财産留给了妻子,他的遗孀和他的远亲当时为了争这笔财産闹得不可开交,最後因为拉塞尔太太拿出遗嘱而胜出。
这些事情理查德早就派人打听到了,并不是什麽新鲜消息,玛丽她们最想要知道的还是麦克唐纳先生的情况。偏偏仆人们只有个别听说过拉塞尔先生生前的好友叫麦克唐纳。
她们差点放弃,直到一位从南约克郡迁过来的仆人迟疑地说起她的家乡有一家人正巧就姓麦克唐纳,据说是从苏格兰迁过来的,与两位小姐说的人很像。
“应该就是他,我记得我父亲提起过马克斯韦尔家族和麦克唐纳家族都来自苏格兰。”安妮说道。
在这位女仆的描述中,马修·麦克唐纳的父母都是挥霍无度的性子,除了给儿子留下一屁股债什麽也没有留下。
“他母亲那边的没有亲戚给他留下什麽遗産吗?”安妮问道。
“亲戚,除了有一个早逝的舅舅,他还有什麽亲戚?他舅舅的地産按照限定继承权必须留给一位远房侄子,妻子和女儿因此被赶出了家门,不得不投奔过去看不起的麦克唐纳夫妇。我确实听说老麦克唐纳先生那边似乎有亲戚在海军任职,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他会在父母去世後去当海军,毕竟他当时才十几岁。”
这就对上了,麦克唐纳先生称呼拉塞尔太太为表姐,或许就是他舅舅的女儿。那麽一文不名的马修是怎麽成为据说有巨额财産的麦克唐纳先生的呢?
女仆接着说道:“可是他从小和父母一样好逸恶劳,并不愿意去干正经行当,而是选择和舅母丶表姐一起去了伦敦,有人猜测他们去了考文特花园一带谋生。”
安妮不解地看向女仆,理查德和玛丽则恍然大悟,原来拉塞尔太太曾经当过女演员或者交际花,这就能够解释她当时为何对剧院如此熟悉。
虽然不清楚这对表姐弟当初是怎麽搭上拉塞尔先生的,但是情况已经摆明了,麦克唐纳先生从头到尾满口谎言,就算他有钱,肯定也没有他所宣称的那麽多,他追求克劳福德小姐的行为一点儿也不真诚。
玛丽和安妮决定分头写信,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告诉将军和克劳福德小姐,希望能够阻止这桩不恰当的婚事。
解决了这件心事,在德比郡的这段时间,玛丽丶安妮和理查德尽情享受着主人的盛情款待和峰区的自然风光。贵族的生活似乎就是尽情玩乐,不过公爵并不爱举办舞会,过了一段时间这种无所事事的生活,理查德终于感到无聊起来。
“玛丽,要是我继承了一大笔遗産,准会比公爵殿下放纵得多,他继承了这麽一大笔産业,仅仅是修修庄园丶收藏艺术品,天天只是和你讨论约翰·斐拉克曼丶安东尼奥·卡诺瓦这些人物,未免太不符合我过去对贵族的想象了。我刚刚赚了那麽点钱,才在伦敦买了房子,现在就开始想着什麽时候能够再置办一个庄园,到时候我一定要经常举办舞会。”私下里,理查德对妹妹说。
“‘赚了那麽点钱’,理查德,你的胃口不小呀!莫非你要拿公爵来对比吗?他继承的是祖上的産业,就算年入超过五万英镑,也和他个人能力无关,全英国像这样的家庭有多少?绝不可能超过一百个吧。普莱斯家是白手起家,缝纫机公司为我们带来的收入已经不少了,约翰寄过来的信里不是说现在还有法国的商人打算进口缝纫机吗?”
想到热销的“蝴蝶”牌缝纫机,理查德也笑了,他本已经做好了今年缝纫机销量下滑的准备,结果伦敦的法国商人发现了商机,新的增长点让他对公司的前景充满了信心。
“或许正因为我们是平民,习惯了奋斗致富,猛然过上贵族的生活还有些不适应。玛丽,我打算尽快回伦敦,等办妥缝纫机出口的事再前往印度,至少蓝宝石原石的优先购买权我还是有的。”
说到这儿,理查德脸上带着歉意看向妹妹:“你和安妮是继续住在查茨沃斯还是和我一起回伦敦?要不我写封信给爱德华爵士,请他和马克斯韦尔夫人接你们去布莱顿?”
玛丽摇摇头,否决了哥哥的两个提议:“你都走了,我和安妮怎麽好继续待在这儿,也没必要打扰还在度假的教父教母。我看不如我们一起出发,这次没有公爵殿下,路过北安普敦郡的时候正好去一趟曼斯菲尔德,范妮又怀孕了。到时候你先赶回伦敦,我们可以暂时住在那里。”
兄妹俩人商量好後告诉了安妮,她也同意了玛丽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