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色的瞳仁轻转,她背过手,声音打着飘儿,“知不知道我看过多少话本子!”
知难而退?
才怪。
冷血自襁褓时便被塞入狼xue,生长于条件恶劣的荒野,由野狼抚养长大。幼时每逢寒夜,甚至只能钻进狼尸腹腔中取暖。
他四肢着地,攀爬着舔舐过狼群食剩的残骸泥骨。藏在枯从泥堆里几天几夜,只为伏击鹿群,咬断它们的喉管。
纵使成了捕快,他也是穿血衣丶泥衣多过普通的布衣。
只是今日不知怎的,掠过麻布与棉,一声不吭地选了件云锦。
临到了房门口,他顿了顿,回转半个身子,攥着衣袍的手下意识收紧。
既然吃了官家饭,总不好太灰头土脸,叫人以为是街头行乞的。
他盯着短衫上的花纹失神几息,良久才推开门。
有人来过。
他的目光陡然转冷,鼻翼微动,握起剑柄往里走,脚步很轻,速而不急。
才走了三步,眸光便下移,落至摆满了吃食的木桌上。——冷血甚至叫不出名字。因为对他来说都一样,他只记得生饮鹿血丶生吃兔肝的滋味。
那是活着的味道。
他的表情无一丝波动,剑光一闪,‘哗啦’一声,泛白的蓝帷被猝然刺穿。
栖棠蓦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下腰往後倒,剑气贴脸而过。
她未稳住身形,连退两步,撑上木桌,将其上的碗碟一并带倒。
瓦瓷四溅的碎声响了一地,剑尖停在她的脖颈处,他的声音冷硬:“你为何在此。”
这柄剑虽满是破口,但若再往前递上分毫,无疑便能取了她的性命。
冷血正等着她屏息解释,却见她似跳脚的猫般睁圆了眼,慌里慌张地蹲下身,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完了完了,先捡哪个。。。。。。”
刚落地就捡起来,还能吃的!
我的海棠酥丶松黄饼丶牛乳糕。。。。。。
眼泪和口水一起流了下来。
完了。
挣扎犹豫了几息後,她跌坐在地,泄气地虚虚握住它们的残骸,“完了,错过了。”
冷血下意识上前一步。
她倏地擡起头,迎着那把下移的剑望向冷血,“居然这样浪费好吃的糕点,我们这是在犯罪!”
义愤填膺。
冷血错开眸,握剑的指节微微突起,“根据律例,诸夜无故入人家者,笞四十。”
犯罪的人是你。
他沉下声:“一路跟我至此,你究竟是何目的?”
纱袖下,栖棠胡乱捏着糕点,闻言,可怜巴巴道:“我喜欢你,想一直看见你。我能不能跟在你身边?”
来日方长,先赖上他再说。
他的呼吸一重,并不作答,那柄剑往前一寸,“你究竟是谁。”
久居暗xue的狼猝然迎上光,只会害怕被灼伤了眼。
栖棠转过脸,凝注着那双深绿的眼,鼓起脸:“。。。。。。你都不喜欢我,我也不要告诉你。”
不知看到了什麽,她忽然直起身凑近他,全然无视那把浸满了血腥味的薄剑,“你的脸怎麽好红?”
她离得更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