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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凉州官道上,萧平川率一万黑旗军日夜兼程,所到之处,百姓无不跪伏。
黑旗军的玄色萧字旗名声在外,衆人知道它是沙陀的克星,所以一见黑旗军,便知他们大概是得救了。
长途奔袭两昼夜後,黑旗军在一山坳处停了下来。
“再往前走六十里就是姚镇,朱邪葛波就在那里。”赵成春来报。
“他们有多少人?”
“号称十万,但我瞧着埋锅造饭的数目绝对不到八万。”
“我猜也是,沙陀上下如今能凑齐五万人,我都夸一句朱邪葛波有本事。”萧平川说,“奎琅他们到哪了?”
“西北二百三十里处。”
“朱邪葛波应该收到消息了吧?”
“不晓得,八成应该是知道了。”
萧平川颔首,“停下休整吧。”
此地是一处横贯东西的山脉,将北下的风雪挡得干干净净。他们窝在南侧山麓,挡风遮雪,不算难过。
“要正面出击吗?”时烨在萧平川身旁坐下来。
“再看看,兵疲马困的,先休整休整再说。”
“可是粮草撑不了几日。”
现在军中吃的粮草是当初南下时随身携带的,也是沈素钦送去的那三十万石粮食,要是没有这批粮食,他们怕是连疏勒河都出不了。
“谋而後动,急不来。”
“也是。”时烨拢了拢身上的衣服,“雷盛那个废物也不知死了没。”
“死不了,还在缙州境内缩着呢。”
“天天蹦跶着抢兵权,真事到临头,跑得比谁都快。整个大梁全是这种货色,哼,何愁国运不艰难。”
萧平川笑:“气这麽久,也不怕气出个好歹来。”
“等抓把沙陀赶出去,把雷盛揪出来剐了,我这口气八成才能下去。”
萧平川拍拍他的肩膀,“等着两边交战,让你多宰两个出出气。”
时烨:“会的,在都城憋了两年,正愁没地方撒气。”
“你可悠着点,调军的命令还得你发。”
时烨突然沉默下来,半晌才说:“调兵权一时半会怕是交不回去了。”
他一天回不到都城,这调兵权就一天没法交出来。
“你先拿着也一样,不必多想。”
宁远废宅内,院中已经垒起一个四四方方的土炕,许有财正往竈膛里头添柴。
刚才沈素钦也帮着搭来着,这会儿衣袖卷得高高的,露出一双藕似的小臂。
许有财瞥了一眼,见旁边两个泥瓦匠涨红了脸,想看又不敢看。
“咳,夫人你过来瞧瞧,这火好像点不着。”他喊沈素钦。
沈素钦没多想,凑过去看了两眼说:“炕洞是现砌的,还潮,不好烧是肯定的。不过咱们等不到它自己晾干了,使劲烧吧,用火把它烤干也一样。”
“行,那我多架几堆火。这里又呛又冷,不然你先回府,等有消息了我让人告诉你。”许有财说。
沈素钦想了想,“也好,我正好还有些事没做完。”
“我让亲卫送你回去。”他赶紧说。
待将人送走後,许有财踱步走到两个泥瓦匠旁边,提脚就将人踹飞出去,“行啊,胆子不小啊,什麽都敢看。那位可是将军夫人,那双招子也敢往夫人身上搭,来人,给我狠狠教训一顿,让他们长长记性。”
“是。”
处理完两人,许有财安安心心烧火。
折腾半天,坑洞里才勉强冒出暖黄色的火苗来,他伸手摸了摸炕面,温温的,不知人睡上去会是什麽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