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簪子做工颇有些粗糙。”
“是吗?大概是工匠手太糙,没摸出来。你给我,我拿回去让他再打磨打磨。”
说着,他伸出另一只手就要去拿那根簪子,不想沈素钦竟直接将他的手按在桌面上,缓缓道:“工匠?不是说这是将军自己亲手做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指尖滑动,轻轻抚过那些突出的青色的筋和起伏的关节。
萧平川的喉结不自觉地滑动两下,涩声道:“唔,头一回做,手生。”
“是吗?”沈素钦将簪子抽出来,拿在指尖把玩道,“确实手生,但我很喜欢。将军觉得呢?我戴着它好不好看?”
萧平川放在桌上的手一动也不敢动,说:“好看的。”
沈素钦将簪子立起来,用尖子轻轻去戳他的手背问:“有多好看?比你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还好看?”
萧平川的心脏跟着簪子一上一下地胡乱跳着,说:“你就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子。”
沈素钦笑出声来,将头发挽起,将簪子插回发间,道:“刚才将军问我什麽?”
萧平川想了想:“你不开心?”
沈素钦回:“我现在开心了。”
萧平川无奈:“逗逗我你就开心了?”
“是呢。多谢将军。”
萧平川一时不知该说什麽。
话落,车厢暂时落入一阵沉寂,二人从容端起茶杯。
车厢内暖意融融,碳火炙着,熏香晕开,萧平川垂眸,细细嗅着,只觉怎样都闻不够。
“我在军中,得知你用一篇祭文就向朝廷讨来数万石粮草,”萧平川缓缓开口,声音缱绻,“那时,我很想你,便想也送你点什麽。簪子不值钱,但。。。。。”
萧平川没有再说下去。
再说下去就讨人嫌了,他知道。
“但是什麽?”沈素钦明知故问。
萧平川摇头。
“将军可是还记恨当初我在束雨阁说的话?”
萧平川的身子随着这话音落下,狠狠地颤了一下,将桌上的茶水晃了出来。
他慌忙用袖子去擦,却被沈素钦拦下。
“将军,你要认真听我说。那时是我口不择言,我从来没有可怜过你,你是大将军,是十万军的统帅,我有什麽资格可怜你。”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认真地看着萧平川,叹息一般地继续说道,“是怜惜将军,我看见别人看不见的,比如你受的伤,你的压力,你的无人倚靠。”
今日,但凡换成随便一个女人说这种话,萧平川都会认为这是在轻视他。
可这个人是沈素钦,他高高捧在心上的人。
她来说这些话,他只会觉得高兴。
“所以将军,我从来不曾轻视过你。”
听到这里,萧平川原本以为自己会笑出来,可是他竟然没有,因为他立马想到虽然你不轻视我,可你也不喜欢我。
他勉强扯出点笑来,回她说:“我记下了,我很高兴。”
他转移话题,从怀里掏出布包放在桌上,打开说:“我还想再磨一对耳坠,”他捏起已经半成的一只放在指尖摩挲着,红润的颜色很显眼,“你看着我磨。”
沈素钦目光温柔:“好。”
车架再停下来时,天色已经晚了。
此时他们来到永洛的一处荒废驿站,还得明日再走大半天才能到玉翠山。
“你呆在车上不要下来,”萧平川对她说,“我去给你拿吃的。”
“好。”
野外没什麽好吃的,生起火堆烤粟米面饼子,再加一碗热水,就这样。
但萧平川特意把自己肉干用匕首切断,放在锅里焙了,再倒上水熬煮成肉汤,之後再把面饼掰碎煮进去。
火上,肉汤咕嘟咕嘟沸腾着。
赵成春蹲在他身边打趣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喂小奶娃呢。”
萧平川:“她不该吃苦。”
赵成春抹了把脸,他对沈素钦的认知从她一刀抹了敌人脖子开始,所以他总觉得这个女人凶悍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