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顺一连吃了三盆才吃饱,吃完後还不忘问大家:“有没有没吃饱的,没吃饱可以问家丁要。”
“饱了饱了。”
“吃饱就行,饱了就继续坐着吧。”
接下来,他继续坐在府门前喝茶,衆人也继续静坐。
渐渐的,有人支撑不住开始离开。
没办法,渴啊,将军府的饭菜太咸,又没有水喝,渴得他们快冒烟了。
“哎,别走啊,”柴顺出声留人,“是不是太无聊了,不然我给你们讲讲打战的事吧。”
说完,也不问人家想不想听,就自顾讲起来。
“沙陀人别的不厉害,炼铁特别厉害,他们的弯刀吹毛可断,挨都挨不得。。。。。。”
许有财回来的时候,见府前人少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全都像小狗一样围坐在柴顺身边,仰着头目露崇拜地看着他,听他讲,“灵盐王庭建在半山腰,山势险峻,我带着人手趁夜爬上去。。。。。。”
许有财:“。。。。。。”
他知道他在讲黑旗军打穿沙陀王城的事,那是他们第一回深入到沙陀人的老家。
沙陀人的生存环境比他们想象的要恶劣很多,除了王城周围有点绿色外,其馀地方全被黄沙覆盖着,什麽都种不活。
王城是依着尼赤金山建的,山顶有常年不化的积雪,雪水流下来滋养了一片巴掌大的草场出来,这就是沙陀人赖以生存的地方。
也正是因为土地贫瘠,沙陀人才疯了一样地想要南下掠夺。
所以,他们跟沙陀人根本没可能和解,除非沙陀人全数灭亡,或是他们找到新的活路。
“老柴。”许有财远远喊他,高声道,“安平侯世子已经招供了,他说是他收买指使人来这里挑事。”
柴顺停下来,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诸位可都听清了,若你们只是受人唆使,那麽自行回去,就当无事发生。若还有要执意留下,那就少不得进一趟府衙了。”他说。
话毕,书生们纷纷表示会离开,而最先站出来的那个却说不走,要他讲完“王庭之战”才走。
听他这麽一说,原本要走的人又都坐了回去,瞪大眼睛等柴顺继续讲。
柴顺嘿嘿一笑。
日薄西山,书生们听了一耳朵北境战事回去了。
也是在今日之後,民间再无人喊黑旗军是“讨饭军”,他们从一些读书人口中知道了北境生存的艰难,也知道了他们口中的“流氓草寇乌合之衆”是如何寸步不让守护大梁国门的。
入夜,门前彻底清净後,将军府中反而戒严了,亲卫在府外一字排开,个个目光淬血,杀气腾腾。
骠骑将军府终于展露出北境蛮军的悍勇一面,而府内时不时传出的惨叫声,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将军府前厅的院子里,卫固像条死狗一样被丢在地上。他已经被人连续暴打了半个时辰,对于自己现在还能喘气这件事感到无比震惊。
他虚弱地说:“我没有收买人,闹事。”
今夜,萧平川穿着一袭暗纹玄色长衫,大风灌袖,露出青筋遒劲的手背。
深秋的风已经有些凉了,卫固不知是错觉还是怎样,他突然觉得今夜眼前的这个男人浑身沾满了血腥气,像是从地狱爬出来一样。
“我知道你没有。”萧平川声音低沉。
卫固微怔。
萧平川嗤笑一声,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脸道:“你还不明白吗?是谁挑的事根本不重要,我说是卫家就得是卫家。也算你倒霉,本将军这几日心情不好,下手可能重一些,你先忍忍。”
卫固疯了,一股怒火直冲脑门,“老子是安平侯世子,你敢!”
“你觉得我不敢?你可真有意思卫固,放过你一回,就觉得可以蹬鼻子上脸了?”萧平川扫了扫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安平侯不过是靠着祖荫才勉强立稳的二世祖,而你这个三世祖,在中军混迹多年,才混了个不入流的小官。如果失手把你打死了,别说你爹不能拿我怎样,就算陛下也得掂量掂量。”
“说白了,强权之下,人命如蝼蚁。我萧平川好歹也统帅十万兵士镇守一方,又何必处处束手束脚,平白让人可怜。”
说到这里,他轻描淡写地伸手掐住卫固的脖子,将他血肉模糊的头提起来凑到眼前,啧啧道:“眼睛还没瞎呐?”
站在一旁的许有财手里提着滴血的军棍,解释说:“用棍子打,终究差点事。”
卫固吓得连连把脑袋往後缩,却被萧平川像拖狗一样拖回来,“再给他松松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