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之前裴如海就问她要过兴源酒楼,那会儿她拿太子做借口没有给。
眼下,太子与她一同逃往北境,这酒楼就如掉进虎口的肥肉,不乐观呐。
“咱们怎麽办?钦姐。”
沈素钦暂时也没想好对策,自古民不与官斗,何况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给我点时间。”她说。
居桃叹口气,看了眼手中的茶杯,撒气道:“将军府是怎麽伺候人的,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沈素钦拍拍她的手,“江四婶往日里做主做惯了,怕是没把我当回事。索性人家是将军的人,咱能不使唤就不使唤吧。”
居桃气闷,“那我明日去集市上看看,买两个贴身丫鬟回来。”
“不了,不喜欢生人在身边。”沈素钦从柜子里又拿出一件外裳披上说,“眼下最要紧的是军粮,原本照常从兴源调一些也不是不行,只是裴家插手之後,也不知下个月的凑不凑得够。”
“而且行军打战耗费物资更多,之前送去的八成消耗得差不多了,得赶紧补上才是。”
“我去凉州转一圈?”
缙州没粮,凉州富庶,应该有些馀粮在百姓手里。
沈素钦摇头,“你忘了之前凉州州牧调兵数万去疏勒河,州境内粮食都八成都被耗空了。”
说起这个沈素钦就来气,据说沙陀进犯打得凉州州军作鸟兽散,随行军粮全被沙陀缴获。
这样一来,相当于大梁用自己的粮食把敌人喂得饱饱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麽办?咱就干看着?”
沈素钦起身抖开被窝钻进去,示意居桃也进来。
“真冷啊,”沈素钦抖了一下,“这战是帮朝廷打的,朝廷不能什麽也不出。我会帮将军讨个债,权当还裴相折腾兴源的恩情。”
“可是陛下会听你的吗?关键後宅不得干政,你就算想递文书也递不上去。”
“不递,我要他们自己主动给。”
“主动给?不可能吧。”
沈素钦笑,“我可不止是将军夫人,”她还是文名第一的女先生,站在天下文人之上,“这几日我写一篇祭文,你帮我散出去,要大梁各州都能看见,尤其都城。”
“祭文?祭谁?”
“祭因战争丶饥饿而死的黑旗军战士。”
居桃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祭文跟催粮有什麽关系。
沈素钦主动解释道:“祭文一出,天下百姓就都知道黑旗军饿着肚子作战。只要敬康帝还要脸面,这粮饷他就不得不给。”
居桃转过弯来,想笑,但凉风入口,没忍住打了两个喷嚏。
沈素钦把人搂近一点,掖住被角。
居桃吸了吸鼻子,“北境可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再这麽挨冻下去,我怕是过不去这个冬天了。”
“乱说什麽!我已经让人在做火炕了,等做好就好了。”
“火炕?就是那个废宅子里在弄的东西?”
“是,底下烧火,上头睡人,跟椒房差不多一个东西。”
椒房是让热气在墙里走,只有皇宫才盖得起烧得起。
像南方还好些,不像北境滴水成冰。往年沈素钦她们多少几个炭盆也就过去了。
今年头一回来北境,实在冷得出乎意料,不想想办法真不行。
“那啥时候能做好?我不想再挨冻了。”
“快了吧,这东西按说也没什麽难度。”
可惜,沈素钦这话说早了。
第二日一大早她就被喊去废宅子看所谓的火炕。
见院子正中砌有一四方块,也就是四面封死的土砌的床。在一侧床头延伸出竈台,竈里头正轰轰燃着火。
看样子倒是与她绘制的图纸差不多。
“这是搭的第十八了,之前的要麽炸膛,要麽不热,要麽就是到处是烟。”许有财说,“这个是最好的。”
沈素钦点头,她蹲下去,探头往竈眼里看,见什麽也瞧不清,便起身走到床边,伸手去摸。
从床头摸到床尾,又从床尾摸回来。
“床头太烫,床尾又太凉。把火熄了,我要看看它能热多久。”
许有财招呼帮手,三两下把竈膛里的火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