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平川後退一步,抱拳:“先生是?”
来人吸吸鼻子,收回张开的双臂,不伦不类地回了个抱拳礼说:“小的是府衙主簿,姓文名廷筠,暂时代管凉州,是小的僭越了。”
原来雷盛出事後,由他提拔起来的凉州一脉官员生怕被连累问罪,请辞的请辞,请调的请调,走了个七七八八。
以至于凉州旱灾生乱,只能由一个小小的主簿顶上。
“这些灾民是你放进来的?”萧平川扫视一圈问他。
文主簿战战兢兢回“是”。
“凉州的受灾情况你知道多少?
文主簿搓搓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双手呈给萧平川说:“这是凉州各郡县的受灾情况及粮食缺口,请将军过目。”
沈素钦一目十行。
凉州境内有四郡一十三县,总人口有八十多万。
“受灾最重的是靠北的两个郡,总计三十多万人受灾。”
沈素钦有些奇怪,按说现在还不到秋收,即便春旱种不了粮食,那也有去年的馀粮顶着,真要说吃不上粮,那也不该是这个时候。
文主簿听她这样问,解释道:“去年雷大人率兵去疏勒河,临走时大肆征收粮草,将百姓家底都掏空了。”
“常平仓也没粮了?”
常平仓是由朝廷在各郡县修建的储粮仓库,用来平抑粮价和救灾。
“常。。。。。常平仓里压根没几个有粮的,即便有,也被不知什麽人给烧了。”
萧平川倏然警惕起来。
他突然想起沙陀去年在凉州境内盘桓许久,在他还未赶到前,朱邪葛波便率人四处游荡。
当时他们以为他是在劫掠粮食,可是真有这麽简单吗?
“我问你,我们一路南下,为何有好几个县死伤无数,空无一人?反倒是州府遍地难民,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文主簿变了脸色,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来。
萧平川将手按在剑柄上,示意手下警戒。
突然,那主薄周身气场变了,挺直腰杆,直勾勾地看着萧平川,一字一句道:“没想到将军这样警觉,不过。。。。。。晚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四周衣衫褴褛的难民们轰然站起,目露凶光朝萧平川等人围了过来。
萧平川握紧重剑,将沈素钦拉至身後护住,问文廷筠:“你到底是什麽人?”
文廷筠:“没想到啊萧平川,我没去找你,你自己倒送上门来。那今日就把小命留在这里,为我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萧平川厉目而视:“你是沙陀人!”
“是又如何?”
“你是怎麽鼓动这些难民的?”
“难民?不不不,他们只是一群想活命的人。你们大梁当官的不作为,抢人家活命的口粮。我恰好手中有粮,带着他们挣出一条活路来,有错吗?”
艹!
怪不得朱邪葛波南下後直取凉州,却又盘桓在这里不再往前,合着是另有布置。
想通这一层,萧平川後悔不已。
虽然不知道朱邪葛波在凉州埋暗桩图谋什麽,但这种主意显然不是他那个脑子能想得出来的,背後定有高人指点。
那他故意放他回去,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没想到他那样高傲的人,居然愿意把王位拱手让人,真是失算。
“护着夫人,冲出去!”萧平川冷声道。
“等等,”沈素钦清冷的声音响起,“我有点好奇,若我们不来,你真能养得起这麽多人?”
“你是什麽人?”文廷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