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驯挥退管事,亲自给二人引路。
藏霜楼建筑精巧,进去楼内,入眼便是一挑高三层的开阔前厅,红纱绕柱,金箔铺地。
前方有一垫高的围栏小高台,上面有四五个面容姣好丶衣裳单薄的女子在翩翩起舞。高台下,酒桌边,几乎人手抱着一姑娘在上下其手。
卫驯见怪不怪,倒是萧平川和许有财自觉撇开了目光。
“射箭在二楼。”卫驯领着二人往楼上走。
“楼里能射箭?你在逗我呢。”许有财话还没说完,就见一极宽阔的场地出现在眼前。
“藏霜楼二楼南北是打通的,够用。”卫驯回。
“哟,卫将军平日里不都只在三楼玩麽,怎麽跑二楼来了?”有人看见卫驯进来,凑上来问,“这可不成啊,这里可没人敢跟你玩。”
卫驯百步穿杨,他们又不傻,不会上赶着送钱。
“一边去,北境那位来了,我陪他玩玩。”卫驯说。
那人顿时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当即高呼衆人道:“兄弟们,咱卫爷要教训人啰,快来瞧热闹。”
这一嗓子下去,楼里霎时热闹起来,纷纷丢下手里的玩意凑了过来。
“教训谁啊?”
“谁这麽倒霉,犯我卫爷手里。”
“让开让开,我瞧瞧。”
很快,整个二楼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在场诸人中,只有许有财和萧平川是生面孔,衆人略微一打眼就能瞧出来。
“谁啊这是?”有人打听。
“不知道,看着面生。”
“哟,这位你们都不认识,北境的萧平川萧将军。”最开始招呼衆人的那人笑嘻嘻介绍道。
他也是个二世祖,平日里跟卫家走的颇近。
“萧将军这几日忙着迎娶美娇娘,怎麽有空来这里。”
话音落下,周围响起一片窸窸窣窣的嘲笑声。
他们或许不认得萧平川的长相,却晓得他堂堂大将军被与一村姑赐婚,且小村姑胆子大得很,敢公然挑衅全天下读书人。
至于他的将军身份,北境天高皇帝远,谁亲眼瞧见将军杀人了,反倒是他到处讨饭的名声更响亮。
况且他是流民出身,在大梁,出身就是一切。
许有财是个暴脾气,捏着手里的板斧就要出手。
萧平川轻轻按住他,低声道:“不急。”
衆人见这二位不出声,以为好欺负,就想上手去摸许有财的板斧,“这斧子看着有点份量。”
许有财一把振开他,瓮声瓮气道:“老子的板斧可劈过不少人,刀锋全是用人骨头磨出来,小心被煞到。”
那人瞬间缩回手,不敢再摸。
“将军想怎麽玩?”卫驯问萧平川。
“你们平常怎麽玩?”萧平川问。
这是萧平川进到楼里说的第一句话,很平常的一句话,衆人却从里头听出了寒意。
“小的来说,”楼里的小二钻出来殷勤道,“赌箭的规矩是轻弓三十步为距,三箭为一局,谁先射中靶心则胜负立分。若同时射中,则增加步距,步距远且准头高者为胜,赌资为一局十两白银起步,无上限。”
萧平川点点头,“老财,你先上去玩玩。”
许有财颔首。
卫驯闻言,环视一圈後,从人群中指了一个人出来,“周糠,你来陪许将军玩玩。”
周糠是他的副手。
人群中一细长挺拔的人越衆而出,站在几人面前,从楼里小二的手里接过弓箭。
“许将军。”周糠双手抱拳。
“你认得我?”许有财奇道。
“久仰大名。”
许有财听得出他语气里的恭敬,这可有些罕见了。
他站直了些,同样双手抱拳回礼。
“等等,十两一局低了些。”萧平川说,“五百两起吧,每退後一步,增加一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