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什麽时候来的?”她问。
“有一阵了,”苏逾白回,“其实你不用来。”
沈素钦轻声回,“我不放心,你知道的,我很是看重它。”
苏逾白没有穿过棉花织成的布,也没有穿过棉衣,实在无法理解。但他很尊重沈素钦的想法,不,不光他们,西郊农庄甚至整个宁远,没有不尊重她的。
“现在你也瞧见了,回去睡吧,肯定不能给你养死。”
“是啊夫人,我送你回去。”罗肃说。
沈素钦点点头,最後看了一眼,对他说:“交给你了,务必养好。”
罗肃连声应下。
苏逾白护着沈素钦往外走,说:“这里十二时辰不间断有人看护,连捉虫松土都直接用的人手,照顾得很是上心,你不必挂念。”
“我知道的,”沈素钦说,“我只是忍不住。”
棉花是关系到缙州乃至整个大梁人口增长的大事,大梁地理偏北,冬季漫长且寒冷,有棉花御寒将大大改善百姓的生活质量。
对这个人口不足一千万的国家,人口增长才是国家繁荣的基石,也是她赚钱的根源。
总之,一切希望都维系在那四五棵瘦骨伶仃的棉花树上。
但这些她又不敢跟罗肃他们说,怕他们压力太大反而做不好事。
“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它成功挂果。”沈素钦反复叮嘱道。
“放心吧。”
这夜,沈素钦迟迟没有入睡,苏逾白和罗肃也一夜没睡,直接守在大棚里。
转天午後,沈素钦正在完善她的《北境兴业十二条》,忽然听见有人砰砰敲门,她心脏猛地一跳,急忙起身迎上去,“出什麽事了?”
来人是苏逾白。
他是骑马来的,一路飞驰,进院後气都没喘匀便急急说道:“叶子卷边泛黄,你快去看看。”
沈素钦呼吸一窒,“带我去。”
“得罪了。”
苏逾白将人抱上马背,纵马带着沈素钦往农庄赶去。
去到大棚,见罗肃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双腿松垮垮往前伸着,看不清表情。
沈素钦捏紧袖口,走到棉花田边,见所有棉花树的树头都蔫蔫地耷拉着,叶子被烤出一圈焦黄,有几片还直接掉下来蜷缩在树根上。
她静了一瞬,走到罗肃身前,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种不活就种不活吧,不要你赔钱。”
之前两人说过,要是种不活,罗肃得给她赔钱。
“我情愿赔你钱,只要它能活。”罗肃低声说。
自从种子落地,他花了多少心血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恨不得天天吃住在大棚里,除了棉花树,眼里就没有其他东西。
“我那还有种子,大不了从头再来。要是种子都用完了,我再派人去关外跑一趟,实在不行从当地连人带种子全掳来,我就不信搞不定它。”沈素钦说。
“你也别太难过,神农来了都不敢保证一次就能种活,难不成你比神仙还厉害?”
她示意苏逾白把人从地上拉起来,“不碍事的,一年不成就两年,两年不成就三年,终有成事的一天。”
明明昨天她还再三嘱咐两人务必要养活它,今天倒反过来安慰他们说“不碍事”。
“下回,下回我肯定能种活。”他认真道。
沈素钦笑笑,“我信你,”她从地上拾起一片叶子,“移去外面吧,说不准天栽地养的就活过来了呢。”
“好。”
棉花没种成这件事着实大大打击到沈素钦了,从西郊回来後,她消沉了两天才又重新投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