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如意和李国诚还没迈进李家院门,就听见里面一阵鸡飞狗跳…啊不,是人声鼎沸。
显然,知青院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戏,已经以光传遍了土家屯的每一个角落,自然也包括了李家。
果然,一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板门,好几双眼睛就齐刷刷地盯了过来。
婆婆张翠兰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就拉住了冯如意的手,上下左右地仔细打量,嗓门又急又亮:
“哎哟!俺的老天爷啊!如意啊!我的心肝肉!
你可算回来了!没吃亏吧?没被那些黑了心肝的玩意儿欺负吧?”
她拍着大腿,一脸的后悔不迭:
“你说你这孩子!去要债咋不早跟娘说一声!
娘跟你一块去啊!娘别的本事没有,骂街还没输过谁!
看我不喷他们一脸唾沫星子!哪个敢赖账,老娘挠花她的脸!”
张翠兰这话可不是吹牛。
她年轻时就是村里出了名的爽利泼辣户,讲理的时候比谁都讲理,可要是遇上那种胡搅蛮缠、撒泼打滚想占便宜的。
她撸起袖子就能上,骂人能骂得对方祖宗十八代都冒青烟,还从不带重样的。
村里那些老无赖见了她都绕道走。
大嫂赵小草也赶紧围了过来,连连点头附和婆婆:
“就是就是!弟妹你可别见外!以后再有这事,叫上俺!
俺别的本事没有,可力气大着呢!”
她说着还展示了一下自己结实的胳膊。
赵小草是典型的农村媳妇,憨厚实在,有一把子好力气,干活顶半个男人。
老实巴交的大哥李国忠就蹲在门槛边上,话不多,只是抬起眼皮看了看弟弟和弟妹。
确认两人都全须全尾的,脸上没啥伤,这才又低下头吧嗒烟嘴,瓮声瓮气地说了句:
“没事就好。”
他是个闷葫芦,但心里门清,做事踏实,是家里的顶梁柱之一。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热火朝天的关怀,冯如意心里微微一暖。
末世里人情淡薄,为了块霉的面包都能拼命,何曾体会过这种纯粹的家庭温暖?
她脸上立刻绽开一个又甜又软的笑容,反手握住婆婆粗糙的手,声音娇娇糯糯,带着点儿被宠溺的撒娇意味:
“妈大嫂!放心吧!我没吃亏!”
她说着,下意识地往李国诚身边靠了靠,一副全心依赖的小模样,
“我不是带着老公一起去了嘛!有他在旁边站着,哪个敢让我吃亏呀?
他往那一杵,脸一板,那些人吓得腿都软了!”
张翠兰和赵小草只觉得耳朵眼儿里一阵酥麻,脚底板都好像软了一下,心里那叫一个舒坦熨帖!
哎哟喂,这小媳妇,咋就这么可人疼呢!
说话又好听,又知道护着自家男人!
李国诚站在旁边,听着小媳妇软软糯糯地夸自己,耳朵尖不受控制地又红了。
心里却像是灌了一大罐子温热的蜂蜜水,甜滋滋,暖洋洋。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感觉自己的形象在家人面前前所未有的高大。
张翠兰乐得见牙不见眼,连连拍着冯如意的手背:
“好好好!没吃亏就好!国诚这小子别的不行,一身蛮力气还是有的,护着媳妇是该当的!”
她现在是越看这小儿媳越满意,长得跟仙女似的,说话又好听,关键还向着她老儿子!
以前那点嫌她娇气、不下地干活的芥蒂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妈,大嫂,如意今天累了,我先带她回屋歇会儿。”
李国诚看着小媳妇脸上确实带着些许倦色,主要是骂人累的,心疼了,出声打断这热烈的场面。
“哎哎,快去快去!歇着!晚饭好了娘叫你们!”
张翠兰赶紧松手,催促着。
李国诚点点头,拉着冯如意的手,穿过小小的堂屋,进了他们那间虽然简陋却此刻显得格外温馨的泥土房。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