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林画月也没指望江叙风能多麽激情澎湃的回应她,所以对他的反应也谈不上失望,但不知是不是错觉,江叙风刚刚看向她的眼神,让她联想到一头久困于笼的贪婪兽类。
守在一旁的广修肩膀一缩,恨不能与身边的博古架融为一体。
林画月掏出春华嫩玉膏往对面递去:“这个给你。”
江叙风接过看了一眼:“我记得春华堂的膏药很难买。”
“那可不!”林画月得意洋洋,“为了抢它,我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你可得每天按时涂抹。”
江叙风将药膏搁下,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林画月只当他是身体虚弱还强撑着上朝,现在肯定是累了精神不济,她继续绘声绘色地大讲一番她今天是如何如何勇猛,以一己之力立排衆人成为第一个抢到药膏的人。
“我知道了,”一直静静听着的江叙风倏尔开口,“我会派人按你的方法每天去买,也会每天按时涂抹,你给我点时间。”
林画月以为他不知道用量,赶紧跟他解释:“一份能管三天呢,三天买一次就成。”
“可全身涂抹的话,一天就能用完了。”
“涂伤处就行了,涂全身干嘛?”林画月莫名其妙。
江叙风抿了口茶,讪道:“不全身用,你再丢下我走了怎麽办?只是我再怎麽努力,终归也不可能回到燕怀誉那般年纪了。”
“什麽燕怀誉的年纪?你在说些什麽?”林画月一脸茫然,她看向那药膏,突然发现在药罐贴着的红笺上,除了“春华嫩玉膏”五大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林画月定睛一看——
用春华嫩玉膏,嫩俏郎君随便挑。
……这是什麽好诗好词吗,值得到处都写上?
“呃,我没有挑剔你年龄的意思,”林画月尴尬道,“你该不会以为我刚刚讲那些是在教你该怎麽抢药吧?”
江叙风眉梢一挑:“不是吗?”
“当然不是!你怎麽会曲解成这个意思?再说了,年龄这事儿吧,不一定越年轻就越好,这取决于你怎麽看,後生固然可畏,但是镇不住人和事儿啊!一旦镇不住,差事办起来就难了,所以在朝为官,还是要年纪大些才稳妥。”
林画月本意是想劝江叙风别因为後起之秀感到焦虑,没想到越劝江叙风眉毛扬得越高,她干脆撂挑子换了个话题。
“事已至此,我来帮你涂药吧。”
江叙风愕然:“在这里?不合适吧。”
“又没人看。”林画月朝广修努努嘴,示意他把窗户关上。
“不必了,我回府自己抹就行。”江叙风婉拒。
“别呀,後背你怎麽自己抹?就算叫小五,他有我细致吗?而且早一个时辰用药,就早一个时辰康复嘛。”林画月说得冠冕堂皇,实则眼里已经泛起精光,她飞速瞥了眼江叙风一丝不茍的领口。
昨夜黑漆漆的,她都没看清楚,眼下机会难得,她不抓住简直愧为女人。
……完全就是歪理邪说。江叙风无奈地弯了弯眉眼,露出一个带着纵容意味的笑,在林画月虎视眈眈的眼神下,他颇为迟疑地将手移向腰间玉带。
江叙风脱得很慢丶很小心,可还是免不了拉扯到伤口,密闭的雅间中,他因疼痛引起几声喘息,细颤中带着热意,像一片沾了水的羽毛绕着林画月耳廓打转,撩拨得她掌心都开始酥麻。
糟糕,她对自己的定力有些高估了。
一品的绯红官袍缓缓从肩头滑落至腰间,然後是交领直裰,最後是中衣,一层一层渐次剥落,松松堆在腰间,露出深掩于下丶从不示人的紧实身体。(只为涂药,没有过分行为)
林画月原本以为,像江叙风这样的文官,应该都是弱不禁风的,却不曾想他虽看着清瘦,身体却包裹着一层薄而韧的肌肉,沿着他的脊背向下,在腰际收紧,形成两道利落的转折。
原本应是赏心悦目的,可如今上面层层叠叠的淤青与疤痂实在让林画月无法忽略。
她打开药膏,一点一点认真涂抹在他背上,一边涂一边感慨:“你说你也不练武,怎麽身段还挺结实,你们文官也打架吗?”
一旁面壁的广修忍不住搭腔:“害!我家大人好几年前就开始按照燕怀誉的身材练——哎哟!”
一个青花瓷盖碗带着滚烫的茶水砸碎在广修脸侧的墙上。
“闭嘴!”
短短两个字极尽咬牙切齿。
林画月嘴角一勾,心下了然。
她仔细涂完背上最後一处伤,江叙风肩头一耸飞快将衣服拉上:“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
林画月知道再坚持无用,也就不再勉强,只有些心疼地说:“伤这麽重,陛下都准你假了,怎麽还去上朝?”
江叙风将素白交领严严实实交叠在喉结下方,整理好官服,束起玉带後才道:“尚宣今日该回京了,得在他回来前将尾收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