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了解江初,这人越是这样,越说明有问题。
江初直起身,不再看许邵年那副欠揍的表情,转身就往门外走,只留下一句硬邦邦的话:“不该说的,别说。”
“喂!江初!你这就走了?你还没说清楚呢!”许邵年在後面喊着,可江初已经摔门而去。
办公室里,许邵年摸着下巴,看着那扇还在微微震动的门,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丶看好戏的笑容。
“有意思……这下可真有意思了。江初啊江初,你也有今天!”他喃喃自语,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着该怎麽从肖劫那里套点更多情报,或者……怎麽找个机会,不经意地给向暖那边也透点风。
而摔门出去的江初,站在空旷的走廊里,心里的烦躁不但没减少,反而因为许邵年那句未尽的“人家向暖现在可是有……”而变得更加汹涌。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感觉自己来找许邵年简直是个愚蠢的决定。
向暖敏锐地察觉到,江初最近的“针对”已经超越了塔台与驾驶舱的专业范畴,开始渗透到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刻意。
依旧是指挥途中,但味道变了。
以前他质疑指令,是为了效率和优化。现在,他的质疑听起来更像是在鸡蛋里挑骨头。
比如一次简单的巡航高度确认。
向暖:“国航1711,确认保持高度10800米。”
江初:“塔台,当前高度10800米,气压基准xxxx,垂直速率0。是否需要再次确认?”
向暖看着屏幕上清晰无误的数据,沉默了一秒:“……收到,保持。”
他像是在用一种极其专业的方式,完成一场莫名其妙的刷存在感行为。
更明显的是在非工作场合。
食堂里,如果向暖打了番茄炒蛋,下一秒江初就会端着餐盘坐在不远不近的位置,餐盘里必然也有一份番茄炒蛋,但他会吃得慢条斯理,仿佛在做什麽对比研究。
机场内部组织的安全培训,他会恰好坐在她斜後方。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自己後颈上,不灼人,却让人无法忽视。
当她回头时,他又会立刻移开视线,面无表情地看着讲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一次在廊桥偶遇,他明明可以直接走过,却在她面前停下脚步,目光从她脸上扫过,最後落在她随手拿着秦嘉期给她买的那个保温杯上,淡淡地说了一句:“向指挥,注意补水。”
然後不等她反应,便径直离开,留下向暖一个人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
这种无处不在又抓不住实质把柄的针对,让向暖感到困惑,甚至有点恼火。
她忍不住跟周雨晴吐槽:“他是不是飞行压力太大了?还是单纯看我不顺眼?”
周雨晴在电话那头笑得意味深长:“暖暖啊,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不是看你不顺眼,是看得太顺眼了,又不知道该怎麽表达?”
向暖直接否定了这个荒谬的猜测:“不可能。他那种人……”
她想起他冷漠的眼神,想起他曾经那句撇清关系的“清清白白”,语气低落下去,“他对我没那种意思。”
高二那会,也是假的。
她更倾向于认为,这是江初某种不为人知的古怪脾气发作,而她不幸成了那个承受他阴晴不定的目标。
直到某天,她在塔台更衣室外的走廊里,亲眼看到江初将一个试图跟自己搭讪索要联系方式的年轻地勤堵在墙角。
江初没什麽表情,甚至没说什麽重话,只是用那双冷沉沉的眼睛看着对方,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就让那个地勤结结巴巴地道歉,然後落荒而逃。
江初转过身,正好对上向暖惊讶的目光。
他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自然,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样子,什麽都没解释,与她擦肩而过。
向暖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産生了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