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母胎单身,怎麽能对观察人类感情发展进程说不!
周敏叹了口气:“我去见了,确实人模人样的,可惜我俩的约会是——守着一台爪子极松的抓娃娃机,轮流玩了一下午,硬要抓一个上来才肯罢休。”
张娴语问:“所以谁抓到了?”
周敏又是一声长叹:“谁也没抓到,最後有几个小孩等哭了,我俩就收手丶各回各家了。跟我一样倔,不合适。”
张娴语深有所感地点头:“那确实,还是一动一静丶一文一武比较好,就像潼潼和路灯哥,互补。”
怎麽突然扯到她了?
胡潼没好气地说:“一点也不互补。”
“啧,闹矛盾了?”张娴语悠悠地说,“有什麽小毛病,咱磨合磨合呗,路灯哥多抢手啊,我在表白墙上刷到几回了。”
“又不是齿轮,还磨合……”
胡潼嘟囔着,点了焦馀红的炮。
一局结束,胡潼不玩了。
“我也困了。”焦馀红说着,解散房间,往寝室群里发了个红包,“新年快乐,朋友们。”
胡潼抢了红包,跟室友互相祝福後,关闭手机。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窗外是噼里啪啦的烟火声,张娴语轻而软的话语依旧萦绕在耳际,羽毛似的,一下又一下,挠得她心痒痒的。
很不自在。
胡潼翻了个身,强迫自己闭上眼睡觉。
门却被人敲响了。
胡潼翻身下床,一脸不耐烦地开门。
是程舟。
他站在门边,穿着白色的圆领毛衣,宽松的蓝黑格睡裤,染回黑色的头发有些凌乱,长睫微垂,盖住眼中汹涌的情绪——像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才下定决心来找她。
“我……”
程舟张了张嘴,在胡潼莫名幽怨的瞪视中,低下头去,雪白肌肤渐渐渗出浅淡的红,“我们和好吧。”
胡潼感觉自己的小指被轻轻勾了一下。
垂眼看去,一条金手链盘在程舟掌心,中部缀有珐琅彩蝴蝶,昏暗光线也无法掩盖其莹润温暖的色泽。
“赔礼。”
程舟说着,用眼神询问是否可以给她戴上。
胡潼擡起手,看着程舟弯下腰,借着走廊里的灯光,轻柔细致地给她戴上手链。
链条冰凉,而他的指腹温热。
“我不应该跟你冷战。”他说。
程舟的头顶有一绺翘起的黑发,在胡潼眼前不停颤悠。
她忽然发现心底那一点不自在的原因。
她和程舟不是需要磨合的齿轮,而是两块完全不一样的拼图。
正是这份截然不同,让她和他能够完美地拼合在一起。
但那也意味着,两块姿态各异的拼图将合成一块未知的新图案。
两个变一个,特别变庸俗,她吞并他,或者他吞并她。胡潼都不乐意。
或者说,她不舍得。
胡潼不知这是早就藏在心中的想法,还是被程舟拒绝後的自我找补。
反正,她是确确实实地生出了那样的感受,微弱而泛酸的,舍不得。
她居然也会不舍得。
戴好手链,程舟擡起头来,见胡潼愣愣地看着手腕上的金色链条。
“怎麽了?”程舟略微歪头,眼神清澈而专注。
“不喜欢的话,我们明天可以去金店再选一条。”
“不。”
胡潼背对着窗,站在一片斑斓的光影之中,仰起脸来,忽而弯了眼,眸光闪闪。
“我很喜欢。”
咻——
尖锐高亢的声音过後,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天边绽放,绚丽温暖的金光涌入室内。
在被光亮吞没之前,他听见她说,
“程舟,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