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焚心林的路,比林泛想象的更远,也更诡异。
这片黑色的土地,仿佛没有尽头。他按照地图的指示,一路向西,周围的景色却没有任何变化。如果不是体内的灵力在持续消耗,他甚至会怀疑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
“这他妈就像一个开放世界游戏的强制任务,地图上就一个点,但你得跑断腿才能到。”林泛一边飞驰,一边在心里吐槽。
他现在的心态,已经从最初的惊恐和愤怒,转变为一种近乎麻木的冷静。既然被卷入了这场游戏,那就只能遵守规则,想办法找到那个能掀翻棋桌的bug。
那个“收藏家”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回响。
“最极致的守护,有时候,恰恰需要最无情的夺取。”
这听起来就像一句故弄玄虚的哲学屁话。但林泛不敢小觑。一个能随手炼制出“九转回灵丹”的存在,他说的话,必然有其深意。
守护……夺取……
林泛想起了现代社会的种种。父母以“为你好”的名义,剥夺孩子选择的权利,这是守护还是夺取?国家以“安全”为名,监控公民的隐私,这是守护还是夺取?
界限,从来都不是那么清晰的。
又过了一个时辰,一股灼热的气浪,从前方扑面而来。
林泛停下脚步,眯起了眼睛。
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扭曲的、如同海市蜃楼般的景象。空气因为高温而剧烈地波动着,将天空都染成了一片诡异的橘红色。
到了。
焚心林。
他继续前行,越是靠近,那股灼热感就越是强烈。脚下的黑色土地,开始出现龟裂,缝隙中透出暗红色的光芒,仿佛地底下流淌着岩浆。
空气像被烤化的铁板,每一次呼吸,都感觉肺部火辣辣的疼。连风都带着一股子烧焦羽毛的味道。
终于,他站在了焚心林的边缘。
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没有林。
只有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被烧成琉璃状的焦土。无数扭曲的、炭黑色的树干,像一个个沉默的巨人,无声地矗立在这片死亡之地上。它们保持着被烈焰吞噬前的最后一刻姿态,有的伸向天空,有的匍匐在地,充满了绝望的美感。
在这片焦土的中央,一个由纯粹的、跳动的火焰构成的人形轮廓,正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伐,来回踱步。
它就是那个火焰怪物。
它的身高足有三丈,全身没有固定的形态,就像一团被约束成人形的、狂暴的烈焰。它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团燃烧得最旺盛的火焰,仿佛一颗愤怒的心脏。
而在它踱步的路线中心,一棵只有半尺高、通体赤红的小树苗,正顽强地从一片黑色的灰烬中,生长着。
那棵树苗,就是收藏家要的目标。
林泛没有立刻冲过去。他找了一块还算完整的黑色巨石,隐藏在后面,静静地观察。
他现,这个火焰怪物的行为模式,和之前的魏贲完全不同。
魏贲是攻击一切靠近的活物,他的守护是主动的、暴力的。
而这个火焰怪物,它只是在自己的领地里,机械地、一遍又一遍地巡逻。它对林泛这个不之客,似乎视而不见。它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棵小树苗上。
每当它走到小树苗旁边时,它身上那狂暴的火焰,就会奇迹般地变得柔和下来。它会伸出一只火焰构成的手,轻轻地“抚摸”一下小树苗的叶片。那动作,充满了……温柔和……悲伤。
林泛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感觉到了。这个怪物,它的执念,不是攻击,不是毁灭。
而是守护。
它在用自己的火焰,为这棵小树苗,创造一个绝对安全的、不被外界打扰的环境。它害怕这棵脆弱的树苗,受到任何一丝一毫的伤害。
这是一种……偏执到极致的、令人窒息的爱。
“我该怎么‘夺取’它?”林泛皱起了眉头,“硬抢,肯定会触它的攻击机制。但它的力量太强了,我现在的实力,硬碰硬没有胜算。”
他尝试着,像之前对魏贲那样,将自己的神识,通过英灵册,与那股强烈的“天命印记”连接。
然而,这一次,他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排斥力。
那股印记,就像一个紧闭的蚌壳,拒绝任何外界的窥探。它充满了警惕和不安。
林泛明白了。
魏贲的执念,是“悔恨”,他需要一个倾听者,一个能理解他痛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