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中小钟在风里轻轻“喑”了一声,像远远的呼吸。
郭嘉咳了一下,极短,极轻。他把那点腥甜咽回去,目光依旧清冷。他低声:“井水今夜不喝。先喝姜汤。”
“谨遵。”荀彧转身吩咐。
——(鸩·视觉)
夜半,旧庙外的风吹过檐角,草铃不响。城里有人拖门栓的声音,在夜中断断续续。
庙后的小仓已如法悬了三枚葫芦与两只瓮,瓮腹被擦得干净,葫芦口对着风。风进来,声出去,像一条被人导引的河。
我在庙门阶上坐了一会儿,扇子收着。那根银线在袖里还扎我手。
我把它拽出来,系在庙前的枯枝上。银线极细,风吹过,会一点点偏音。我掐断它。偏音断,风没有那么“甜”。
我看见他——郭嘉——从庙里出来,站到钟下。他抬头,仿佛与钟对视。
钟不说话,风替它说。他把指尖按在钟唇上,按了一下,收回来,再按一下,收回来。两下之间,他轻轻吐出一口气。那口气里有药味,是最淡的苦。我不问药,
我只看他的眼睛。那眼睛里很亮,亮得把夜里的每一寸暗都照出纹理。他转身,看见我,笑了一下。笑得很薄,很轻,却把我袖里那根讨厌的线照得更细、更易断。
“明天,钟响三下。”他说。
“天道之声。”我说。
他摇头:“人道之声。”他顿了顿,低声,“但让人以为是‘天’,更省力。”
“鬼才的谎言。”我故意这样说。
他笑:“谎,也要往好的地方用。”
我没再说。他走了。我用指尖在庙门槛上的“安”字收笔处轻轻摸了一下,摸到一点冷。
冷是夜的,冷也是井的。我用手心捂了一会儿,字就温了。温了,心也温了一点。
——
四更,天际露出一丝将亮未亮的薄白。
许县城内的钟先动了一动,像一个睡稳的人翻了个身。庙中小钟紧随其后,应了一声低“喑”。
郭嘉站在庙门外,衣襟被风轻轻拽着。他抬手,示意夏侯惇与张辽——“墙”不显形,护在侧;典韦守轮与轴;荀彧持文案入衙,启印。
第一声钟响,低而厚,像把地基按了一掌;第二声钟响,平而稳,像把路心按了一掌;第三声钟响,短而准,像把人的心按了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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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声之后,许县城门内外没有太多喧哗。只有卖豆浆的老者把锅盖掀了一指、早炊的妇人把火拨旺、几个孩子踮着脚看城门外那列车队,眼睛一眨不眨。
“天道之声。”有人在城头低语。
“鬼才的谎言。”另一个人笑。
郭嘉听见,目不斜视。他让“谎”绕过自己的耳朵,落到更远的地方。他知道,那“谎”不是为了欺人,它是一个轴心,把人心推向“安”。“谎”的另一端,系着“法”。法在荀彧手里,已经清清楚楚落到纸上。纸上最后一个字,仍旧是“安”。
城内的县衙里,荀彧将敕文挂上,收笔之处轻轻一顿。衙役持新赭印出门,印边的缺与昨夜那截兽骨上的一样,半分不差。每落一印,门槛上的“安”字便亮一丝。
午时前,南面小市的“南曹仓”传来消息:夜里来了一批人,试图“换味”。
张辽的墙早在巷口等着,轻轻收拢,没惊没血。被擒者的袖口内藏着“半邺半印”的铁牌,与昨夜滩边那半块正好合一。荀彧把两块拼好,按在案上,淡淡一笑:“赎‘名’。”
午后,东门外“东里仓”粮。姜入粥,盐先验,甜香不许入灶。妇人们的手把碗端得稳稳的,孩子喝完笑,露出一口米牙。有人问:“这是‘天’赐的?”
“是人熬的。”郭嘉淡淡,“天不言,人不熬,粥不成。”他没有站在高处。他站在灶边,把勺柄拿得很低,很稳。他把勺伸给一个老兵,老兵双手接住,眼里湿了一下,又很快干了。
傍晚,风从许县城北吹来,掠过新的赭印与旧的墙,掠过行在与粥棚,掠过庙里的小钟与城里的大钟。风不甜,只微微辛,像姜在舌根的余味。
远处,绛衣女子站在一座仓的屋脊上,抱琴而立,不弹。她的衣摆在风里轻轻摆。她看向城里,看向钟,看向粥棚,然后背过身,向更远的地方走去。
“明日之后。”她曾说。
“在仓。”郭嘉在心里回她。回完,他轻轻咳了一声,极短,极轻。他把咳收回到胸里,把那口井的水再按平。他看向荀彧。荀彧把文卷放好,抬眼,目色温而定。他们不说话。风替他们说话。风说:“先安后令。”
夜再落下来,许县城上第一颗星亮了。
星不说话,钟不响,人不忙。
粥不可断。姜不可省。法不可乱。谎不可伤。天道之声,人道为轴。
鬼才的谎言,绑在“安”字上,才算好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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