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刀,最好不出。”郭嘉道。
“最好不出。”曹操重复,“但必要时,出一次,足矣。”
两人对视,微笑,皆不再言。
——
半夜,太学墙下有人影轻移。
影在第三盏灯前停了停,伸手欲掐灯芯,指尖却忽被一束细光烫到。那束光不是火,是一根几不可见的丝,丝上挂着一枚极小的铜片,铜片背刻“愿”。
铜片轻轻一晃,那人指尖一缩,袖中滑出的一截纸又悄悄退回。他转身就走,却撞上了一个更黑的影。影不说话,只把一只纸灯塞到他怀里。纸灯很轻,上书一个字:安。
那人站定,抱着灯,半天没动。鸩从旁看着他把灯一点一点抱紧,笑了笑,把他让过。
城在灯与影之间呼吸,像一匹刚驯服的马,筋骨隐痛,脚步却稳。
——
拂晓,第三盏灯亮得更早了些。
市坊里传来小贩吆喝,仓外第一锅粥冒了白气,北门的锁上落了一层薄露。尚书台四座里“谦冲座”终于有人坐下,还是昨日最犹豫的那一家。
他们坐下后很久没有起身,像在试自己腿麻不麻。卫峥打开账册,点了一笔“捐”,笔的末梢在纸上轻颤,最终稳住。
天子来到太学时,人群整齐地退出一条道。他在昨日“安”字下不再写字,只把手按了一下桌面,像把某个既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东西,重又按回了这里。他转身对郭嘉道:“此药味如何?”
“略苦。”郭嘉笑,“苦在不习惯;甜在拖久了的痛被一点点抚平。”
“服多久见效?”
“三日见皮,七日见骨。”郭嘉顿了顿,“百日见心。”
“百日太长。”曹操在旁插话,“给我七日。”
郭嘉偏头看他:“给你七日。第八日,就归心法,不归我。”
天子看着他们,忽然像个少年般轻笑:“朕也服一剂。”
“陛下已经在服。”郭嘉正色,“您今日的‘安’,正是‘引’。有引,药才入心。”
天子点头,目光落在灯焰里。那焰子静静跳了一下,像一个即将成熟的承诺。
——
日上三竿,郭嘉回到府中,把焦尾放回案上。
他抽掉一根弦,轻轻卷起,收进袖里。无弦之策,今日起用。
他抬头,望向窗外的天,天的蓝淡得像水。胸中那根看不见的弦也随之缓一缓。他对自己说:再快一步,龙煞就回来咬;慢半步,人心要回弹。步子要踩在“安”的上面,踩稳了,再走。
他把“药方”重新展平,在角上添了最后一行小字:若药不入,换“问”。问人,问己,问城。问到舌头苦,心便会分辨甜。
收笔,他觉出一阵并不强烈却很真实的疲。
靠椅闭眼那一瞬,他想起天子在粥棚前笨拙递碗的手,想起“安”字落笔时那一点抖,又想起太学墙下,有人把“祖”移到纸外的样子。那些微小的动作像一只只不显眼的小钉,钉在他心里的弦上,让弦不至于全断。
“子奉。”门外有人轻轻叩门,是荀彧,“三日之期,第一日过半。”
“明日礼后。”郭嘉睁眼,笑意很浅,“后日账出。到时会有一次不大不小的反扑。”
“从哪儿来?”
“从三处。”郭嘉抬手,指向空中,“太学西廊,北门外棚,太仓西角的小锁。来的人未必同一拨,心是一处。”
“如何接?”
“空弦。”郭嘉指了指焦尾,“让他们自己来拨。拨出声,便知手。”
荀彧看着焦尾,轻声道:“这琴不只会响,还会安静。安静时更可怕。”
“药方亦然。”郭嘉道,“甜言好服,苦药才治根。”
他起身,整衣,准备出门。门槛前,他忽地停住,回头吩咐:“鸩去太学,子烈守北门,恶来看仓。灯别灭,人别动,话别多。只问一个字:愿。”
“诺。”三处应声。
郭嘉跨出门。阳光在门外站着,像一个耐心的朋友。
他抬手遮了遮,低声笑了一句——这句笑声没给别人,只给自己:“今夜若能睡,就再好不过。”
风从廊下穿过,带走他这句轻得快要散掉的话。
远处孩子们在“问字灯”前大声读:“礼在何处——在心上!”声音笨笨的,真。
城有了声音,药就开始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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