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说的不客气,赵铁柱脸上却瞬间阴转晴,他几乎快要咧开嘴角笑出来。
赵铁柱麻利的应了一声,拉着阎政屿就退出了办公室。
门一关上,他就难掩兴奋地拍了拍阎政屿的肩膀:“李所答应了,他既然开了这个口,这件事就稳了,咱就放一百个心吧!”
“嗯,”阎政屿轻轻点头,神色却未见放松:“拘留时间只有48个小时,如果在这期间我们找不到更扎实的证据,就只能放人,一旦让他走出派出所,再想带回来,可就难了。”
赵铁柱收敛了笑容,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专注:“庙儿沟村必须再跑一趟。”
他沉声说着,思路逐渐清晰起来:“我们得知道,张农停课回家的那几天,具体做了些什么,又见了什么人,有没有什么异常。”
“以及通过发卡的销售记录看看,同一批次到底卖出了多少,能不能找到其他购买者逐一排除,还有他和死者之间,除了我们已知的浅层联系,是否还有更深层次,更隐蔽的交集。”
赵铁柱分条列点,条理清晰的把接下来的调查方向全部梳理了一遍。
渐渐的,他也不再感到迷茫。
只不过想要把其他购买者全部排除,这件事情的工作量实在是太大了,短短48个小时,是不可能完成的。
所以二人商量一番以后,还是决定先去走访一遍和张农相关的人员。
当年案发后,调查范围主要集中在本村及周边村镇有前科的混混身上,像张农这种拥有体面身份的大学生,根本未曾进入过警方的视线。
更何况,张农虽然也是昌安镇的,却根本不是庙儿沟村的人。
一般情况下,很难将张农和受害者王玲玲联系到一起。
两人先是去了趟张农的家里,公家给他分的房子是两室一厅,干净又敞亮,只不过坐在沙发上的老两口略显局促。
听到阎政屿问起张农三年前停课回家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张老汉立刻挺直了背:“农娃子那几天就在家里温书,门都没出过!”
他声音干涩,却异常坚决,旁边的老伴儿一个劲的点头,布满老茧的手绞着衣角,眼神躲闪。
可任凭阎政屿如何追问细节,两人的嘴巴都仿佛是那被焊死了的锁,一口咬定张农一直都待在家里,哪都没去过。
从张家出来,阎政屿忽然停住了脚步,他想起了医院里和他同病房的病友老李,很多关于张农的信息都是他从老李那里得到的。
所以赵铁柱再次蹬起了他的二八大杠,载着阎政屿去了化肥厂。
库房门口,老李正蹲坐在水泥台阶上,他的腰伤还没有完全好利索,只能守着岗位,他嘴里叼着个旱烟袋,吧嗒吧嗒的抽着。
看到阎政屿的一瞬间,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目光闪躲,转身就要走。
“李叔,”阎政屿一声喊住了老李仓促的脚步:“您这是要去哪?”
老李僵在原地,一把将旱烟头摁灭在了墙上,烟灰簌簌的往下落。
他的双手不自在的在裤缝上不断的摩擦着,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这个……”
阎政屿步履平稳的走近,他嘴角牵起一抹了然的笑意:“看来李叔已经知道我们的来意了。”
都怪他这张破嘴!
老李懊恼的抬手,直接给了自己一记嘴巴子,黝黑的脸上,皱纹都挤到了一处。
自打他媳妇娘家的侄儿知道他在医院里和这个年轻的公安扯了那么多,他媳妇就已经好几天不让他进门了。
他媳妇儿说了,她娘家就只有张农这么一个有出息的侄儿,万一要是出了事,她要和他离婚!
老李把心一横,脖颈一梗,浑不吝的瞥过眼睛:“我啥都不知道,你们也都别问我了,你们公安要是真有那证据,就直接把农娃子抓去判了吧!”
阎政屿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对赵铁柱说道:“柱子哥,咱们走吧。”
根本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站在化肥厂的大门口,赵铁柱的眼神有了一瞬间的茫然,他摸出烟盒,抖出一根叼在嘴里,火柴划了好几次才点燃。
深深吸了一口烟,赵铁柱转过头,声音有些发哑:“小阎啊,你说……这个案子,咱还能办的下去吗?”
他们没有最直接的证据,所有与之相关的人物,又都被张农提前打了招呼,全部咬死了不松口。
难道要把同款蝴蝶发卡所有的购买者全部都摸排一遍?
不光说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半,当初买发卡的人,究竟有谁都不清楚。
就算知道有哪些人,这人海茫茫的,又到哪儿去找?
阎政屿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目光平静的看向身旁的赵铁柱。
“庙儿沟村,还去吗?”
赵铁柱捏了捏拳头,给出坚定的回答:“去!当然去!”
“就算他张农把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我也要再亲手给它撬出一条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