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第一个仇人孩儿给您送下去了。”他低声嘶吼,声音哽咽却带着无边的快意!
他挣扎着爬起来,用高大夫柜台上的布巾胡乱擦了擦脸和手,将染血的灰布褂子脱下,扔在尸体上。
他最后看了一眼回春堂,眼神冰冷。
“韩苍,下一个就是你!”
暴园半路因失血多,晕倒半路,正巧遇到暴园重金豢养的好汉孔强和闵七,两人见暴园晕倒,同时听说了暴园白天的所作所为,无奈下只能把暴园送去暴园的姐姐那里
暴园的姐姐暴欣此刻在慈云感行庵出家,孔强和闵七把暴园简单止血带到慈云感行庵,庵主静心师太以“暴欣居士闭关静修,不见外客”为由坚决阻拦。
孔强心急如焚,闵七欲强行闯入,被师太身边两位看似普通实则身手不凡的老尼拦住,气氛紧张。
僵持之际,一个小尼姑匆匆跑来,在静心师太耳边低语几句。
师太脸色微变,深深看了暴园一眼,无奈下让孔强等一等,暴欣一会儿会出来见你们,一会儿暴欣出来看见暴园的样子,虽然出家多年依然止不住的泪流雨下,赶忙招呼着进入自己的禅房治疗伤势。
夜色如墨,暴园在慈云庵旧屋简陋的土炕上昏睡。胸口的剧痛如同烈火灼烧,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手臂和腿上的伤口虽经姐姐暴欣(法名静云)用庵中草药简单清理包扎,依旧火辣辣地疼。
高大夫喉咙喷涌出的滚烫鲜血似乎还溅在脸上,带着腥甜的铁锈味。
不知过了多久,他勉强睁开眼。窗外透进朦胧的天光。姐姐暴欣就守在炕边,素色的僧袍洗得白,原本清丽的脸庞被青灯古佛磨去了青春光彩,只剩下一片沉寂的悲悯。
她闭着眼,手捻佛珠,低声诵着经文,仿佛要将所有尘世苦难都化解在袅袅梵音中。
“姐……”暴园声音嘶哑干涩。
暴欣猛地睁眼,看到弟弟醒来,眼中立刻涌起泪光,却强忍着没让泪水落下,赶忙俯身:“小园!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疼得厉害吗?”她声音颤抖,满是心疼。
“死不了……”暴园咬着牙,挣扎着想坐起,牵动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姐姐,“姐,你告诉我,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知道爹是被韩苍毒死的!”
暴欣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捻佛珠的手指停住了,指尖泛白。她垂下眼帘,不敢看弟弟那双燃烧着仇恨的眼睛,泪水终究无声滑落:“小园,放下吧,爹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变成这样。”
“变成什么样?!”暴园猛地提高音量,牵动伤口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脸色更加惨白。
他喘着粗气,眼中血丝密布,一字一句如同从齿缝里挤出:“变成什么样?!姐!那是爹!我们的爹!他被韩苍那畜生用‘心窍停’活活折磨死的!高升那个狗贼!我已经把他的喉咙割开了!那是他应得的!血债必须血偿!韩苍!我必杀他!”
他激动地挥舞着缠满布带的手臂。
“冤冤相报何时了,小园,韩苍他……”暴欣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哀和恐惧,“他太可怕了,势力盘根错节,爹没了,暴家也没了,我只剩下你了,姐求你了,走吧!孔强和闵七会护送你走!离开黎城,走得远远的!改名换姓,好好活下去!算姐求你!”她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滴落在暴园的手背上,冰冷又滚烫。
“好好活下去?”暴园笑了起来,笑声嘶哑悲凉,带着绝望的疯狂。
“爹死不瞑目,姐你被迫出家,像活死人一样困在这尼庵!暴家的家业被韩苍这白眼狼霸占!我像条狗一样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样,让我怎么好好活下去?!”
他死死攥着姐姐的手腕,力气大得让暴欣疼得蹙眉,“姐!血海深仇就在眼前!你让我放下?我放不下!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一定要杀了韩苍!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这条命,我不要了!”
暴园的声音决绝如铁,眼中是焚尽一切的仇恨烈火,那倔强与父亲的暴万如出一辙!
暴欣看着弟弟眼中那疯狂燃烧的、仿佛要将他自己也燃尽的仇恨火焰,心如刀绞。她了解这个从小倔得像头驴的弟弟,此刻劝他远遁,无异于痴人说梦。那熊熊的复仇之火,要么将他吞噬,要么燃尽仇敌。与其让他一个人毫无胜算地去送死
她闭上眼睛,泪珠不断滚落,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在做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良久,她才睁开眼,眼中充满哀伤与无奈,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带着颤音:
“当年,爹在押解漕粮时,途经炉头山,曾救下一个被官府错抓、押赴刑场的汉子,那人名叫翟鸣。”
暴园精神猛地一振!
暴欣继续道,声音带着回忆的沉重:“那翟鸣是个山匪却也讲些江湖义气。爹见他面相不似奸恶,又觉案件蹊跷,便动用关系,花了大代价把他从鬼头刀下硬生生捞了出来,翟鸣当时磕头谢恩,说这条命是爹给的,日后若有差遣,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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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听说,翟鸣回到炉头山重振旗鼓,又拉起了人马,这些年,也成了炉头山一霸。”
暴欣看向弟弟,眼中是深深的忧虑:“小园,姐不知道他还认不认得爹的恩情,更不知道他还值不值得信赖,山匪终究是山匪,这或许是爹在天之灵,给你留下的唯一一丝渺茫的生机。”
暴园眼中瞬间爆出璀璨的光芒!如同绝望深渊里瞥见的一点星光!他挣扎着就要起来:“炉头山!翟鸣!我现在就去!”
“不行!”暴欣死死按住他,声音严厉,“你伤得这么重!现在去就是送死!庵外河滩旁,有一处废弃的看瓜棚,是老庵主在世时建来清修的,十分偏僻。你先去那里养几天伤!待伤势稍有起色,让闵七陪你去打探清楚情况再做计较!”她知道拦不住弟弟,只能尽最大努力给他一丝喘息和准备的机会。
………………
孔强和闵七小心翼翼地用临时扎成的简易担架,将暴园抬进了河滩边那处废弃的瓜棚。棚子破败不堪,四面漏风,但总比露宿荒野强。暴欣偷偷送来食物、清水、干净的布匹和庵里配的伤药。
接下来的几天,暴园如同困在笼中的伤兽。胸口的疼痛折磨着他,复仇的烈焰灼烧着他。他强迫自己躺在冰冷的草堆上,忍耐着伤痛,恢复着力气。
孔强默默守护在外警戒,眼神坚毅如磐石。闵七则如同真正的鬼影,凭借凡的轻功和潜入能力,几次摸到炉头山附近打探消息。
消息令人振奋又忐忑:翟鸣果然还在炉头山!而且势力不小,手下亡命徒有数十人!山高路险,易守难攻,连官府都颇多忌惮,只求相安无事。翟鸣其人,据说极其重诺,对兄弟护短,尤其记仇也记恩!只是……暴万毕竟死了多年。
几天后,暴园的伤势稍缓。断裂的肋骨还隐隐作痛,但至少能勉强下地行走,伤口也结了痂。他等不了了!
出!
清晨,天蒙蒙亮。孔强背着沉甸甸的行囊,里面装满了干粮、清水和暴欣送来的药。闵七则身影飘忽,在前引路,一双锐利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暴园换上了闵七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破旧猎户行装,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锋利如出鞘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