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五服外的远亲?名单拿来!全部列入‘逆党同谋’!家产抄没!男丁充军!女眷为奴!”
“族长?让他写认罪书!按手印!然后‘突急病,暴毙身亡’!明白吗?”他看向负责看守的校尉。校尉狞笑点头。
“其余儿子?年纪小的‘失足落井’!大的‘反抗拘捕,格杀勿论’!”
“那个管家?‘招供’后‘伤重不治,猝死狱中’!”
“商铺伙计?知情者?全部流放三千里!烟瘴之地!永世不得归!”骆思恭一条条命令下达,冷酷无情,如同在书写死亡名单!他要确保董家断子绝孙!永无翻案之日!
最后的“恩赐”与枷锁:
一切“处置”完毕。骆思恭走到面无人色、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汪儒面前。他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但这笑容比冰还冷。
“汪知县,”骆思恭从旁边一个装满“杂物”的箱子里,随手拎起一件董文海生前穿过的、半旧不新却用料考究的锦袍。他像是掸灰尘般,随意地拍了拍袍子。
“这件旧衣,沾了逆贼的晦气,本官看着碍眼。”
他顿了顿,目光带着戏谑,如同逗弄掌中的猎物,“就赏给你了。算是对你‘勤勉王事’的一点‘犒赏’。”
说着,他如同施舍乞丐般,将锦袍丢在汪儒脚下!袍子落地,出轻微的“噗”声。
汪儒浑身一颤!他下意识地弯腰去捡。手指触碰到袍子内衬硬邦邦的!是缝在里面的、厚厚的金叶子!价值足以让他一家老小富贵数年!
“谢……谢大人赏……”汪儒的声音干涩嘶哑,如同吞了沙子。
他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无尽的屈辱和恐惧!这哪里是赏赐?这是毒药!是骆思恭亲手塞给他的赃物!更是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果然!旁边一名锦衣卫校尉立刻翻开随身携带的“记事簿”,用朱笔清晰地记录:“襄垣知县汪儒,于查抄逆产时,神色鬼祟,疑似私藏董文海旧锦袍一件,有监守自盗之嫌。”
锦衣卫的抄家如同蝗虫过境,冷酷而高效。骆思恭站在一片狼藉中,如同掌控生死的判官。
当处理到“潞州卫战功”问题时,骆思恭脸上露出一丝与冷酷截然不同的、带着点“人情味”的倨傲笑容。他看向面如死灰的汪儒,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亲切”:
“汪知县,关于潞州卫指挥使魏铮熊上报的那份‘平叛之功’嘛。”他故意拉长了语调,仿佛在分享一个秘密,“经本官详查,实情并非如此。”
他微微倾身,靠近汪儒,声音压低,却足以让周围几个心腹校尉听见,带着一种炫耀式的“坦诚”:
“其实这襄垣董家谋逆的线索,能如此精准地被朝廷掌握,并最终雷霆剿灭,全靠本官那位远房表弟白约!”
他脸上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白约表弟,少年英才,心思缜密!本官爱惜其才,特意将他安插在这襄垣县城,做个不起眼的‘坐记’,暗中监察地方不法!”
他直起身,声音恢复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结论:
“此次!正是白约表弟!明察秋毫!洞察先机!现了董家私藏兵甲、勾结邪教的蛛丝马迹!并冒着生命危险,将关键情报及时传递于本官!本官才能星夜调兵,一举荡平逆党!至于潞州卫指挥使魏铮熊……”
骆思恭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哼!不过是恰逢其会,捡了个现成便宜!真正的功当属本官那深入虎穴、智勇双全的表弟——白约!”
他目光如刀,刺向汪儒:“所以!你后续给朝廷的奏章需按此意,重写一份!要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将白约表弟的‘功’,魏铮熊的‘微末之功’,给本官分说明白!懂吗?!”
汪儒听得目瞪口呆!心中如同翻江倒海!白约?!
他搜肠刮肚也想不起襄垣县衙或者市井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这分明是骆思恭凭空捏造、安插进来抢功的亲戚!而且还如此理直气壮!如此冠冕堂皇!如此不要脸!
但他敢质疑吗?敢反驳吗?
看着骆思恭那带着“亲情”暖意却又冰冷刺骨的眼神,看着周围锦衣卫校尉们心照不宣、甚至带着一丝谄媚的表情,汪儒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喉咙干,声音如同被砂纸磨过:
“下……下官……明白!白……白约大人……功!魏指挥使……协……协助之功!下官……定当在奏章中……秉笔直书!绝……绝不敢有丝毫遗漏!”
“嗯,很好。”骆思恭满意地点点头,仿佛对汪儒的“识相”很赞许。
他甚至还“亲切”地拍了拍汪儒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却让汪儒膝盖软。
骆思恭如同施舍般,将董文海那件藏着金叶的旧锦袍丢给汪儒,并让校尉“记录”下汪儒“疑似私藏”的“罪证”。
襄垣县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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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潮湿的牢房内,董成孝被琵琶骨铁钩锁在石墙上,气息奄奄,但那双曾经清亮、如今却充满怨毒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牢门外的北镇抚司百户骆思恭!
骆思恭面色冷峻如冰,鹰隼般的目光扫过董成孝的惨状,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与忌惮!
他手中拿着一份薄薄的卷宗,上面是汪儒提供的关于董成孝勾结拜血教、残害童男女的初步“证据”和口供摘要。这些“证据”在寻常谋逆案中,足以将其千刀万剐!
“董成孝,”骆思恭的声音冰冷,打破了死牢的沉寂,“你身为道理学宫君子,清名在外,受天下士子敬仰。如今却身陷谋逆、勾结邪教、残害无辜之滔天巨罪!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董成孝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带着嘲讽的弧度,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骆……骆百户……呵呵……你……你敢动我吗?”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我是道理学宫君子!是晋王殿下座上宾!更是天下士林清议所系!你今日若敢对我用刑,屈打成招,或者让我‘意外’死在这襄垣县狱……”
他猛地提高声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和有恃无恐!
“你信不信!明日!全天下士子的口诛笔伐!就能将你骆思恭!将你北镇抚司!甚至将你背后的主子!都撕成碎片!!”
“放肆!”骆思恭身后一名锦衣卫校尉厉声呵斥,手按上了腰刀刀柄!
骆思恭却猛地抬手,制止了校尉的动作!他脸色阴沉得可怕!董成孝的话戳中了他的软肋!
道理学宫!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大明文脉所系!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圣地!
其宫主更是连皇帝陛下都需以“师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