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凌自然也看到了她的动作,冷笑一声,径直伸手抓住了崔宜萝的腕子,将人从熊熊烈火中拽了出来。
崔宜萝虽迅速地提起裙摆,但披帛还是沾了火,火苗立刻舔舐着披帛向上焚烧。
这套衣裳还是新做的,崔宜萝惋惜了一瞬後,便毫不犹豫地拽下披帛,丢进了烈火中。
光华寺的後院多植树木,火一旦烧起来,整个後院便沦陷在了火焰中。
浓烟和火焰交错中,小沙弥提着水桶穿梭着扑火,但火势发展迅猛,靠人力来来回回地运几桶水,根本无济于事。几个云翊卫与元凌一样,罩着外袍去搜查困在房中的女眷。
看来元凌救她,也不过是碰巧。
元凌将浸透了水的外袍分出一半罩在崔宜萝头上,许是念及崔宜萝方才的防备,似笑非笑地:“崔姑娘,你也不想死在这吧。”
崔宜萝看了他一眼,到底没说话,借着他分来的半边外袍,跑出了庭院。
沿着小路奔了一阵,走到开阔之处,火势才逐渐变小消散。几乎是一到安全之处,崔宜萝就立刻从元凌的外袍下方出来。
“今日多谢元大人。”
看似道谢,语气却平淡,毫无情绪。
元凌嘲讽地笑道:“崔姑娘还真是深谙卸磨杀驴之道。”
崔宜萝不欲和他辩驳,转身便走。
岂料刚一转身,便见江昭月自不远处奔来,身边还跟着一高大身影。
男人眼底一片阴翳,面色似覆着一层薄冰,颇有风雨欲来之势。
崔宜萝下意识唤了声:“夫君。”
见到崔宜萝全须全尾地从火中出来了,江昭月登时紧张全消,她这才注意到站在崔宜萝身旁的,还有一位男子。
江昭月面上泛起疑惑之色,正要开口,身後的人突然上前了一步。
“你的披帛呢?”
崔宜萝一愣,这几日她与江昀谨就没单独相处多长时间,今日晨起时他早已盥洗更衣完,用早膳时他更是守着食不言的规矩,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没想到他竟能一眼看出她的披帛不见了。
“方才落在火里了。”
江昀谨眉间微松,又侧过身子朝元凌作了一揖,“多谢元大人救下内人。”
元凌笑容莫名显得有几分玩味,“令公客气了。元某也是奉陛下之命,率云翊卫救出女眷。”
江昀谨垂眼淡淡扫过元凌手上拿着的玄色外袍,又看向崔宜萝:“我先带你去正殿,婶母在等你。”
江昭月也道:“是啊,快走吧,火势这麽大,母亲定然着急死了。”
提及兰蕙,崔宜萝立刻焦急了起来,连忙走到江昀谨身侧,衣袖若即若离地蹭上他的。
“走吧。”
说完後,崔宜萝莫名地觉得他脸色微霁,他轻轻嗯了一声。
三人便一齐往正殿走,走出几步,崔宜萝才记起元凌,下意识地往後看了一眼,原地已空空荡荡,元凌身负命令,想来又返回後院料理火势了。
刚回过头,耳侧便传来低沉的男声:“怎麽了?”
崔宜萝一擡眼便对上他幽深的眼神,但见他又神色如常,似乎只是担心她是否遗落了什麽东西在禅房。
崔宜萝摇摇头:“没什麽。”
男人微垂眼帘,轻轻颔首,周身气压变得更沉。
乍然起了火,但幸而火势未蔓延到前头,仅几个女眷受了轻伤,但骤然出了这麽大的事,衆人仍旧惊魂未定。
皇帝下令取消了午後的诵经,并送郎君女眷们回府,并多加赏赐加以安抚,只留下云翊卫和几个重臣在光华寺彻查,江昀谨自然也在此列。
“你夫人回府了?”
空寂隐蔽之处,萧靖与江昀谨相对而立。
江昀谨微皱着眉,神色低沉,“嗯。”
萧靖语气冷了下来:“没想到今日萧铮都敢动手,真是一箭双雕。前奏已起,後头怕是要冲本宫而来了。”
他又转而看向江昀谨:“你娶了崔姑娘,他更是要上火了,也难怪今日按捺不住,崔姑娘还真是他的命脉,不若寻机将事情捅开,到那时崔姑娘若有个闪失,所有人都会算到他头上,他自不敢再动手。”
江昀谨面色更沉:“殿下,此事事关重大,臣以为眼下还不到时机。前几日私贩军马一案有了进展,不如先从此处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