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中人来了,为何不告知我?”
江昀谨声音浸着寒意响在深夜的马车内,烛火随马车奔走而摇曳,打在他玉白的侧脸上明明灭灭,显出几分低沉冷意。
崔宜萝压了压心绪:“父亲母亲初来盛京,难免不惯,夫君近日又公务繁忙,宜萝不过是想待夫君空闲些,再同夫君说此事。”
她语气平常,娓娓道来,柔婉的声音响在马车中,似乎当真是个体恤丈夫公务繁忙的贤惠妻子,让人很难不相信。
“原是如此。”
江昀谨简短地应了一声。
马车内又寂静下来,又过了一炷香,马车停在了洛云巷口。
崔宜萝从车上下来,江昀谨早先下车查看情况,见她下来,仍旧如往常一般,手在她手臂上托了一把。
崔宜萝看着男人冷峻的面色,眼中微沉。
站在巷口,只见整条巷子内的所有宅子都被火燎得乌黑,尽是断垣残壁,一眼望去,竟像是个黑暗的洞,吞噬着生命。
洛云巷靠近盛京城中繁华地段,突起大火,整条巷中的宅子无一幸免,尽数或多或少地被焚毁,连带着不少人受了伤。
大火一起,立刻惊动了城卫,连带云翊卫都被派了出来,这场大火来得莫名其妙,云翊卫同城卫安置好宅中百姓後,皆留在巷中勘查起火缘由。
崔宜萝在一衆着乌衣云纹的云翊卫中扫视一圈,没见到元凌的身影,暗暗松了口气。江昀谨掺进此事中已足够麻烦,若再来一个元凌……
“怎麽了?”
身旁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崔宜萝连忙敛回视线,没想到江昀谨竟如此敏捷。
她摇了摇头,“没有。”
江昀谨清冷的眉眼在黑夜中更加晦暗,他沉着脸,低声道:“好。”
“宜萝!”
一道浑厚的中年男声响起,在尚显混乱的洛云巷中并不明显,但足以让马车前的几人都听得清楚。
只见黑暗之中,城卫扶着一文弱的中年男子,似乎受了极重的伤,要靠两个城卫搀扶着才能勉强行走,手上身上,皆包着纱布。而一妇人带着一颇显肥壮的少年跟在一旁,身後还跟着一气质浑浊的青年,他们只衣裳乌黑,灰头土脸,但未见伤痕。
几人越走越近,崔宜萝眉眼沉下。
几个城卫将人护送至江昀谨面前,“令公,臣先告退。”
江昀谨微微颔首。
城卫离去,江家跟来的仆从便会意上前立刻接管搀扶住那对中年夫妇,中年夫妇对视了一眼。
下一瞬,姚氏哭喊着开了口,乌黑的脸挤作一团:“贤婿,我们一家才刚进京,宜萝便把我们接到此处,也不说何时能见见贤婿。这才三日未到,怎的竟突然起了大火!贤婿,你可一定要将此事查明白!你瞧,宜萝父亲伤得多重!”
姚氏一顿哭诉,不仅将起火的事托给了江昀谨,还顺便将崔宜萝扣着他们的事道了出来。
眼见姚氏又要哭诉,崔宜萝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身旁清冽的男声却骤然响起,打断了姚氏开口。
“此事我会查明,时候不早,何事明日再说不迟。”
崔宜萝心中一松。
姚氏也是讪讪,但很快便换上温和讨好的笑:“那便多谢贤婿了。”
“对了,宜萝,你表哥这次也一道来了,你还未见过他吧。”
姚氏身後那气质浑浊的青年也适时地上前一步,“表妹。”
崔宜萝眼底彻底黑下,下意识看了眼江昀谨。
只见凄清月色之下,巷口几乎无光,只远方城卫和云翊卫拿着火把勘查,映来几分火光。
男人面容隐在暗色中,竟显出几分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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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叫谁表妹呢[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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