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轩刚坐下没片刻,呼吸便匀长起来,显然是沉沉睡了过去。楚长老早已见怪不怪,在他轻浅的鼾声里,有条不紊地讲完了一上午的课。
“都记好方才说的要点,去吃饭吧。”楚长老嗓音带着些许干涩,宣布下课后,临走前特意朝熟睡的秦浩轩瞥了一眼。
仿佛被这声下课惊扰,秦浩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那双刚从睡梦中挣脱的眸子,并未如常人般浑浊失神,反倒灵气逼人,亮得像淬了光的星辰,带着一种震慑人心的锐利,看得楚长老都下意识顿了一下。
此刻的秦浩轩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心头也有些烦躁,根本没留意到楚长老的异样。他揉了揉眉心,起身便往饭堂走,脚步还有些虚浮——那股因修炼而起的灼热感又上来了,比清晨时更甚,像有团火在血液里烧。
路过庭院时,廊下的风带着些凉意,吹得他稍微清醒了点。他抬头望了眼正午的日头,忽然想起楚长老课上说的“欲则不达”,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看来这灵力疏导,确实急不得。
刚拐进饭堂,就见张狂端着餐盘坐在角落,见他进来,嘴角又勾起那抹熟悉的讥讽。秦浩轩懒得理会,径直去打了份清淡的素菜,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热气腾腾的白粥滑入喉咙,那股燥热才总算压下去些许。
“喂,睡够了?”张狂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楚长老说你梦里都在念心法口诀,行啊你,睡觉都在修炼。”
秦浩轩舀粥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他,眼底的灵光还未完全褪去:“总比你整天盯着别人挑刺强。”
张狂被噎了一下,悻悻地端着餐盘走了。秦浩轩看着他的背影,低头继续喝粥,心里却在想:方才那瞬间的灵气涌动,或许正是突破的契机。这一觉,好像没白睡。
秦浩轩正想着方才修炼时灵力流转的滞涩处,脚步有些恍惚,冷不防被几人狠狠撞在肩头,踉跄着差点摔倒。
“小崽子,你瞎了眼吧?竟敢故意撞我!”为的杂役弟子梗着脖子吼道,唾沫星子喷了秦浩轩一脸。
秦浩轩稳住身形,抬头扫了他们一眼。这几人穿着灰扑扑的杂役服,袖口沾着灵田的泥垢,眼神里的恶意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人不舒服。他心里咯噔一下——刚入灵田谷两天,从没见过这几人,显然是故意来找茬。
“我没有故意撞你们。”秦浩轩声音平静,他不想惹事,但也没露怯。
“还敢嘴硬?”另一个瘦高个杂役上前一步,伸手就推了秦浩轩胸口一把,“弱不禁风的样子,怕不是走后门进来的?敢在灵田谷撒野,今天就让你知道规矩!”
秦浩轩踉跄着后退半步,眉头皱了起来。他能感觉到这几人身上的灵力波动微弱,也就比凡人强点,但架不住人多。更重要的是,他们眼底那股“奉命行事”的机灵劲儿,让他瞬间猜到了背后有人指使——整个灵田谷,谁会这么快就盯上他这个无名之辈?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故意的。”秦浩轩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若你们是来找茬,就明说,不必装模作样。”
“嘿,这小崽子还挺横!”为的杂役冷笑一声,冲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兄弟们,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松松筋骨,让他知道灵田谷的‘规矩’!”
几人说着就围了上来,拳头带着风挥向秦浩轩。秦浩轩虽修为尚浅,但毕竟是正经修炼过心法的,本能地侧身躲开第一拳,顺势抓住对方的手腕,借着巧劲一拧——那杂役疼得“嗷”一声叫了出来。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意料,连秦浩轩自己都愣了愣。他知道,这绝不是结束,背后那人既然出手了,就不会只派几个杂役来试探……
学舍到食堂的路不算远,五分钟脚程足够。秦浩轩敞开膀子走着,步子迈得稳当,却没留意周遭视线。刚拐过一个角落,迎面就撞上几个灵田谷的杂役师兄——显然是故意拦路,几人交换眼神的瞬间,秦浩轩已觉不对。
“小崽子,瞎了眼?敢故意撞人?”为的杂役师兄嗓门粗哑,眼神里的恶意藏都藏不住。
秦浩轩抬眼扫过三人,没急着说话。这架势,明摆着是来找茬,道歉?怕是递了台阶对方也不会下。他心里正盘算着,那杂役见他不吭声,伸手就往他胸前推来:“撞了师兄连句道歉都没有?聋了还是哑了?”
这一推力道不轻,可秦浩轩下盘扎得稳,纹丝没动。反倒是那杂役自己用力过猛,踉跄着差点往后栽,脸上顿时挂不住,脸色更沉了。
就在这时,秦浩轩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张狂正站在树底下,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冲他扬了扬下巴,那神情,明摆着是幕后推手。
秦浩轩心头了然,刚要开口,又觉一道目光落在身上。他下意识转头,只见侧边墙根下站着个穿青色衣衫的汉子,满脸胡茬,正默默看着这边。那汉子气质冷傲,和周围咋咋呼呼的杂役截然不同,见秦浩轩看来,他没丝毫反应,转身便走,只留下个孤冷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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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看!还敢走神?”推人的杂役见秦浩轩分神,火气更盛,扬手就要再推过来……
秦浩轩眼角的余光刚扫到张狂那抹得意的笑,后颈的汗毛就忍不住竖了起来。他正琢磨着要不要先低个头息事宁人,身前的杂役师兄已经带着火气推了过来——谁知他脚下像生了根,对方这一推不仅没撼动他分毫,反倒让自己踉跄着晃了半圈,脸上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小子……”杂役师兄咬着牙,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秦浩轩心里那点认怂的念头,被张狂那副看戏的模样激得烟消云散。他攥了攥拳,又缓缓松开,忽然双手抱拳,腰弯得恰到好处,礼数周全得挑不出错:“师兄恕罪,方才确实是浩轩走神了,冲撞了师兄,还望海涵。”
这一下,连旁边起哄的杂役都愣了——原以为要见场好打,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秦浩轩垂着眼,心里跟明镜似的:真动起手,自己未必占下风,但传出去总归是“新生不敬师兄”的话柄。张狂不就等着看他失态吗?偏不让他如愿。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张狂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转而换上一丝错愕,心里反倒踏实了。抬头时,恰好对上那青衫汉子离去的方向,只余一道冷傲的背影融在廊角阴影里,倒像是无声赞了句“这小子,懂分寸”。
“算……算你识相。”被推的杂役见他礼数做足,再作反倒显得自己小气,悻悻地撂下句话,带着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秦浩轩直起身,指尖微微紧——这口气虽咽得憋屈,却占住了“理”字。修仙路上,逞一时之快容易,守得住本心,才算真本事。他瞥向张狂,对方脸上的得意早已敛去,正冷冷地盯着他,秦浩轩却只淡淡移开目光,转身往学舍走去。
秦浩轩这话一出口,不仅几个杂役弟子愣住,连不远处的张狂都皱起了眉。他原以为秦浩轩会梗着脖子硬顶,正好借题挥,没成想对方竟这般滴水不漏——礼数周全,认错态度诚恳,偏又把“沉乏”二字轻轻巧巧抛出来,暗示并非有意冲撞。
领头的杂役弟子张了张嘴,原准备好的一肚子狠话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他瞥了眼张狂,见对方脸色沉了沉,只好硬着头皮哼道:“知道错就好,下次走路带点眼睛!”
秦浩轩依旧躬身着,声音平稳:“是,师兄教训的是,浩轩记下了。”
这副模样,倒显得几个上门找茬的人像是在小题大做。周围路过的弟子渐渐围拢过来,对着这边指指点点,眼神里满是“以大欺小”的讥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