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我给你唱歌,不问别的,你有什麽想说的也可以跟我说,我记性不好,明天就会忘掉。】
秋风已经将盛夏覆盖,方好却在这一刻感到曾经独属于盛夏的炎热,也感觉自己的心被眼眶里未涌出的热泪烫到。
她说好,燕州就给她打来电话,一通很长的电话,最开始他还有些紧张,咳了两声轻声说:“吉他没有拿回来,我给你清唱。”
他唱了很久,每一首都是老歌,像是把心事娓娓道来,大概听了十几首歌,她心里的躁意被驱散大半,方好说:“你唱歌很好听,我心情好很多了。”
燕州唱得嗓子有点哑,电话那头他似乎笑了。
脑海里还都是他的歌声,缠绵悱恻,方好低声说,“你很适合唱苦情歌。”
燕州说:“你是第一个这麽说的人。”
“看来我很有眼光。”方好说着想到一首适合他,他却没有唱的歌,“下次可以唱《破相》吗?”
“下次你开心的时候我唱给你听。”燕州说出一句看似没由来的话,但方好听得出他的意思,“希望你的喜悦没有尽头。”
他不在场,也能照亮包裹着她的迷雾,方好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笑着说:“那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话比唱歌还好听。”
“现在有了。”
聊了几句後,燕州又给她唱了几首粤语歌,别样的感觉,却是同样缠绵的调子。
後来杨柳和江令嘉睡着了,方好坐在窗边压低声音对听筒那边的人说晚安,挂断电话後慢慢地摸索着回到床上,不小心碰到了椅子,江令嘉被吵醒,扭头在黑暗中看她,半梦半醒之际也不忘八卦:“你在网恋吗?”
方好被她这句话逗笑,回道:“不是。”
江令嘉应了一声,刚要瞌上眼,又听到方好轻轻的一声,“是想见面就能见面的那种。”
但是她太困了,没有精力去问这个能在现实里和方好恋爱的人是谁。
第二天方好的脚踝已经不再那麽肿,但保险起见,杨柳和江令嘉还是没有让她跟着一起去商场,而是选择在看到她有可能感兴趣的东西时给她拨视频电话。
孟茹发消息过来,让她把自己所在的地址发给她,司机就要到了。
那时方好正在问早餐店的老板,刘记早餐铺在哪里。早上她们给她买了早餐,但她还是想吃昨天燕州带给她的红豆包。
这一趟出行她只去了寒山寺,馀下的地方都没有去过,眼看就要返程,她觉得吃一顿红豆包应该并不过分。
从早餐店出来,她看到消息的时候还有些疑惑,如果孟茹是从乔佳音或是向嘉树那里得知自己在燕州,那麽她应当知道自己住在哪里,怎麽又会来问她。
方好只是发消息告诉她,她明天就会回去,孟茹没有再追问,十有八九是在应酬。
她在路边等着打车,身後传来一道听起来很是惊喜的声音,像是他乡遇故知,“方好?”
方好缓缓回过身,看向身後站着的男人,和她差不多的年纪,似乎在哪见过,但印象并不深,与他发生的应当也不是什麽好事,不过看他的表情,似乎在这里遇到她是一件很意外的事。
她实在想不起来这号人,加上本就烦躁的心情,她没什麽耐心回忆,蹙眉问道:“你谁?”
那人很明显地怔住,但好在反应够快,脸上不带半分尴尬神色,从容回答:“康明旭啊,我们还一起演出过呢。”
方好想起来了,那个因为喝她的酒赔到抵押身份证的人,还跟她说过燕州的坏话。
方好对他并不感兴趣,在脑海里渐渐回想起他所说的话时,她转过身不去看他,当他只是飞鸟消化後落在地上的産物。
但他却不依不饶地说,“我们乐队加入了一个新成员,也换了名字,改叫空中楼阁了,如果有机会,你可以来看我们的演出。”
方好充耳不闻,左顾右盼等一辆车过来赶紧让她逃离。
他却非喋喋不休,甚至口出狂言,独角戏演得上瘾:“我们也会去阑珊处唱歌,说不定比洛希极限的演出更精彩。”
在他出现之前,这条街道上真的还算安静,但现在方好有些後悔没有买耳塞。
一辆驶过来的出租车减速,就要停在她面前,方好迈步往前,他依然在说与她毫不相干的事,“你对我的事丝毫不感兴趣,那你就不想知道燕州为什麽回来吗?”
她却猛然停住脚步,险些没有站稳。
转过身的那一刻,方好看到他在笑,笑意里全是讥讽厌恶。
康明旭擡起眼对她笑,眼底的情绪没有完全被压下去,无端让她想起那天晚上的火,他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好似身处浓烟滚滚的火海,不遗馀力地把在这一切之外的燕州拉进来,又偏要让方好隔岸观火。
他一字一顿地说:“他是来赎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