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寸步难行的时候,深渊女神悲伤的声音莫名从身后传来,“我原本不想伤害你的,可你骗了我们……”
现在这个身处包围圈的情况很不妙,发觉到深渊女神的语气不对后,许知言也逃无可逃,甚至来不及做什么,就浑身僵硬地倒在雪后草地上。
这是怎么了?他的身体怎么不听使唤?
这阵僵硬也影响了银龙,它直接接触了许知言的身体,身体也在一瞬间动弹不得,不过下一瞬间它就恢复正常,飞到空中不屑道:“又是女妖的小招数?”
可刚想让许知言也恢复正常的时候,一把匕首就从暗处射来,一下就齐根斩断了银龙的半边翅膀。
有人在攻击他们。
深渊女神和银龙都是一惊,因为就算是他们,也没有发现这第三个人的存在。
居然有刀剑能伤害到它……?
银龙震惊不已,连翅膀掉在地上都顾不上了,因为,它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那年它被七棱会抓住之时,对方用的就是这种奇怪力量。
顿时,它呆住了。
它的仇人,就在眼前。
许知言什么都看不见,好不容易等身体能动弹的时候,却发现周围安静得厉害,深渊女神和银龙那边已经有段时间听不到动静了。
正疑惑摸索着坐起身的时候,一只冷得像是死人的手却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有人正站在他身后。
这人来得太过神出鬼没,就像是深夜的鬼魅,许知言顿感头皮发麻,对方却轻笑出声:“我本以为这次能拿回金纹石碑,可没想到被人摆了一道,这里放着的分明只是一个赝品。”
完全陌生的声音,像是经过变声处理,沙哑滞涩,甚至连男女都听不出。
然后也是在这一瞬间,许知言突然浑身一抖,还没反应过来,后背的冷汗便“唰”的一下全都下来了。
莫名其妙的,一种极度恐慌的情绪迅速在脑中爆开,他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牙齿也开始打颤,就好像被毒蛇盯住的猎物,动弹不得,此刻只能定在原地恐慌着、颤栗着,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这是动物的本能在大声发出警告:快逃,危险要来了。
许知言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颤栗了:身后这个人,此刻正在看他……
可在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中,他根本逃不了。
正在恐慌的时候,深渊女神冰冷的声音忽然传来:“你是谁?为什么会蒙脸出现在我的领域?”
话音刚落,银龙和周围的鹿角少年少女们就一齐冲来,想将许知言从它手中救下。
也是在身后人的视线终于从自己身上移开的那个瞬间,许知言终于能呼吸了。
这个人的压迫感太强,刚才的时候,他甚至忘记了怎么呼吸。
耳边能听到对打的声音,刀剑相交之声不绝于耳,然后许知言也发现了,身后人居然一直没有动过脚步,就这么站在他身后和其他人对打起来。
从那不时发出的讥笑声可以看出,在场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是它的对手,许知言的存在反倒阻碍了其他人的攻势:因为害怕伤到他,于是手上也下不了狠手。
许知言很快意识到这点,当下只觉得这家伙太卑鄙了,居然拿自己当盾牌,然后也趁周围人拖住身后人的时候,悄悄拔出杰克给自己的鳞剑,凭着直觉狠狠往身后一刺。
这是极其锋利的傻瓜剑,“噗”的一声轻响传来,果然很轻松地穿过对方的身体。
但是也无济于事,那个人反而还笑了,“明明都感觉我们的共鸣了,你居然还对我刀剑相向?”
眼睛看不见,许知言也不知道鳞剑伤到身后人的哪里,直到后面笑着抓住他的手来到伤口处,才从那鲜血淋漓的情况反应过来:是掌心。
可它仍然游刃有余,甚至将鳞剑抽出并亲手放回许知言掌心处。
它终于离开许知言的身后,和那些不管怎么杀都会瞬间复原的鹿角神明们边打边去了花园深处。
这是深渊女神做的,她要把这个人引走。
掌心处还能感受到那温热的血液,许知言呆在原地,脑海中还是刚才那人将鳞剑还给自己的震惊。
他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没有伤害自己,但是,他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种极其熟悉和怀念的气息……不对,他都快搞不清楚了,究竟是自己觉得熟悉,还是这具身体觉得熟悉。
黑暗中突然伸来的一只手很快让他回归现实,那是深渊女神的手,她要查看许知言的记忆。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许知言绝对和那个神秘人有不小的关系。
许知言不知道她的想法,只听到银龙前来阻止的声音,“你做这些事也没用的,还不如赶快离开,那个人太奇怪了,它明明可以瞬间杀掉我们,却笑着走进花园里,这里面绝对有诈。”
可深渊女神拒绝了,她语气中带着悲伤苍凉之意,“我必须要保持女妖之间的平衡,谁都不能再死了,我要查看他的记忆,找到更雨之子,然后除掉她。”
许知言很迷茫,他抓住深渊女神的手腕,“等一下……更雨之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惜的是,现在的深渊女神已经不会再回答他任何一个问题了。
塞壬公主遭暗算的事让深渊女神对他也颇有怨言,不想多听什么辩解,她对许知言下了一个禁语咒,后者就变成了哑巴,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再看了一眼想从自己手中保护许知言的银龙,她静默一瞬,接着便从司月权杖中取出了一枚还带着血痕的银白龙鳞。
龙鳞像是活物,寻着同类的气息飞到了银龙怀中,上面残存的力量也让银龙愣住了,然后,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从那熟悉的力量,它认出来了,这是母亲的鳞片。
深渊女神看着它,不知为何,眼中带着怜悯,“终于想起来了?其实你的记忆并不完整,你也有你的真名。”
银龙流着泪点头,“我确实来过这里……和妈妈一起来的……你怎么会有她的鳞片?”
“我们曾是很好的朋友,但她作为牧树人不能随意离开世界树,千年前我去世界树找过她,那时你还没破壳。”深渊女神怜悯望着银龙,“明白吗,你是在世界树出生的。”
“……妈妈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