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谦看着殿下这番唇枪舌剑,竟是看得津津有味。
仿佛阶下争吵的不是国之栋梁,而是两只为了一块骨头而撕咬的猎犬。
而他,就是那个抛出骨头的猎人。
他等了好一会儿,等到下面吵架的声音慢慢小下去了,这才慢悠悠地抬了抬手。
“行了,别吵了。”
顾之川胸口剧烈起伏,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皇帝一个眼神给钉在了原地。
“顾之川。”
温明谦慢悠悠的开口。
“殿前失仪,咆哮朝堂,成何体统?”
顾之川梗着脖子,把头倔强地往上一抬,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温明谦呢,反倒笑了起来。
他可没打算把顾之川给杀了,留着他还有用呢。
“朕知道你也是为了国事忧心,那朕就不重罚你了。”
“罚你三个月的俸禄,回去关起门来好好反省反省,下去吧。”
这么轻的处罚,大家心里都明白,皇帝只是在给顾之川一个警告,同时也是在抬举裴惊梧。
是在告诉朝堂上的这些大臣们,到底谁才是那个能摸透皇上心思的聪明人。
顾之川紧紧地握着拳头,狠狠地瞪了裴惊梧一眼。
接着,他猛地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就走出了太和殿。
那背影看着有点落寞,可也透着一股刚烈。
温明谦的目光又落到了裴惊梧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裴爱卿,让你受委屈了。”
裴惊梧弯下身子,受宠若惊地回道:“给陛下分忧,是做臣子的本份。”
温明谦满意地点了点头,“就照你说的,去拟旨吧。”
退朝的钟响起来了,大臣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出去了。
裴惊梧能感觉到好多道目光,明的暗的,都落在他那件崭新的青色官袍上。
林石诣从他身边走过,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在他看来,裴惊梧不过是个懂得投机取巧的伶俐小人,靠着那点小聪明往上爬,终究成不了气候。
再看另一边,冯典和他儿子冯安,那脸色可就难看多了。
他们看着被自己踩在脚底下的裴惊梧,现在居然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心里头那叫一个堵得慌啊。
“爹,”冯安咬着牙,压低声音说,“这小子,太邪门了。”
冯典的眼神阴沉沉的。
可不是嘛,能屈能伸,心思难测。
这种人,要么就收到自己手底下,要么就得赶紧把他给毁了。
冯典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可眼睛里那股子杀意,已经露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