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莉塔!才分开多久,你居然连我都认不出了!”阿芙拉按着那只被莉塔狠狠咬了一大口的左手,时不时因剧烈的疼痛而呲牙咧嘴。
葛瑞丝——阿尔看出她也憋着笑,她凑上前去查看阿芙拉的伤势,嗔怪道:“莉塔,你这一口咬得未免太狠了些,要不是阿芙拉皮……你差点就要咬掉她的一块肉。”
“什麽‘皮’?你又要说我皮糙肉厚,葛瑞丝,你好好摸摸,我哪有——嘶!”
葛瑞丝在阿芙拉的伤处敷了一层厚厚的草药膏,一时间阿芙拉痛得一个字也说不出。阿尔抢在莉塔开口前,为她辩白道:
“抱歉,我们刚从中心神庙来到这儿,还在震惊雾霭密林成了这个样子,没想到身後会出现一只手……中心神庙的形势太差,我们总是提心吊胆,莉塔不是故意反应过度的。”
因羞愧而一直保持沉默的莉塔像一株打蔫的丶捱过暴雨的小草,她低声道:“对不起,阿芙拉,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根本没来得及分辨身後是谁。”
敷好草药的葛瑞丝毫不怜惜地推了阿芙拉一把,阿芙拉却不敢瞪这个年纪最大的妹妹,只朝莉塔“哼”了一声,“行了,我不跟你计较,之後再补给我十条白贝鱼就是了。”
“十条?!”
莉塔不敢相信地擡起头,对阿芙拉的“狮子大开口”有些难以接受,“我之前就欠你们那麽多白贝鱼,再加上这十条,我得还到什麽时候去啊。”
阿芙拉还要同莉塔在白贝鱼的问题上进行一番唇枪舌战,便被葛瑞丝在後背上拍了一下,葛瑞丝对于长姐和幼妹的幼稚忍耐到了极限,她催促道:
“鱼的问题先往後面推,我们先交换一下目前的讯息。”
。
“——我们几次想重新回到你们的时间,最後都失败了。摩忒斯缇做过占卜後,发现你们的情况不容乐观,祖母担心身在神庙的你们,我们思来想去,用头发向祂换了这把刀。”
葛瑞丝摸着这把莉塔绑在大腿上的弯刀,眉毛皱得很紧,她剪去长发的样子比阿芙拉好得多,五官显得更加清隽,只是没来由地多了几分忧郁。
“可能是我们很久没有向女神索取东西,祂赐予的这把刀意外的好。琴觉得可能会暗藏什麽沉重的代价,但摩忒斯缇一再坚持,最终祖母拍板,还是把它给了你们。”
“雾霭密林现在乱成一团,那个什麽艾普莉,就是有暗精灵血统的混血精灵,她趁着生命母树效力大减,带着一群暗精灵混了进来。祖母和琴,还有海巫都被精灵女皇请去帮忙,但我觉得——”
阿芙拉撇撇嘴,“目前精灵的形势不怎麽乐观,虽然他们连禁术都用了,把精灵的战力提到最高,但他们很久没有战斗过了——你们也知道祖母,她做了这麽久的赏金猎人,单打独斗惯了,对这种局面也不太能应付。”
“海巫——”葛瑞丝想说什麽,又把某些话咽了回去,摇了摇头,委婉地道:“她可能担心精灵没落之後,我们人鱼可能会受到牵连,她多次向祖母表示希望再次联系你们——就像莉塔之前做过的那个梦,她说——”
“‘错误在多年之前就已经酿成,只有“织针”才能逆流而上,理顺命运错漏的丝线。’
“所以……”阿尔看着莉塔姐姐们复杂的神色,她与莉塔贴得更近,像是两块从一只锅子里铲出来丶淋了同一瓶枫糖浆的松饼。“她希望我们做出牺牲,挽回这个错误?”
“这是海巫的想法,不是我们的想法!琴已经要同摩忒斯缇决裂了!”阿芙拉的神情不像是手疼,像是牙疼,不清楚葛瑞丝的草药是否兼治牙疼。
“她不仅同祖母说丶同我们说,还偷偷同精灵他们说这件事!这也是你们和我们为什麽今天出现在这里。”
金发人鱼抓着她可怜兮兮的发茬,“精灵在摩忒斯缇的诱导下,以生命母树所剩无几的力量召唤了你们,祖母同琴把海巫和精灵暂时引开了,把和你们对话的机会交给了我们。”
葛瑞丝伸出两只手,分别搭在莉塔和阿尔的肩膀上,她琥珀色的眼眸倒映着她们的面孔,纯净而温柔。
“被选定为‘织针’,不意味着你们要为他人的错误买单,那把弯刀送给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牺牲’自己,而是为了让你们‘保护’自己。”
“你们做你们认为正确的事就好,命运本就是错漏百出,补无可补。”
。
“砰”!
钟声再度响起,来去匆匆。
竭力攥在一起的手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分开,她们又重新回到祭坛之上,站在并不相邻的位置上遥遥相望。
埃莉克丝神侍一手握着权杖,一手将没有书写的羊皮纸直接投入圣火之中,祭坛下立时响起一声讥笑,那人应当是在嘲讽埃莉克丝不懂“问神”的流程。
谁料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那张本该化为灰烬的纸张又轻巧地从炽热的圣火中飘回来。
“女神在上!这……这是?!”
埃莉克丝轻而易举地将羊皮纸捏在手中,那张泛黄的纸变了模样,犹如夜晚沉着月影的湖面,散发着莹莹的光芒。
她微微扬起下巴:
“这是真正的神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