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街心花园的花盆打碎后,露出一截戴戒指的断指。
>戒指内圈刻着“s”,法医鉴定手指属于十年前失踪的护士苏晓。
>记者方思哲最早报道此案,却总在关键线索出现时转移话题。
>快递员陈默总在花园徘徊,帽檐压得很低,手臂有旧伤疤。
>企业家周慕海捐建了花园,他新建的医院正在申请器官移植资质。
>当警方追查到一个废弃诊所时,方思哲突然曝出周慕海的黑料。
>审讯室里,方思哲微笑:“最黑暗的秘密往往藏在最光鲜的地方。”
>顾明猛地想起,当年报道苏晓失踪案的记者署名,正是方思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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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的雨,总是不讲道理。方才还只是山岚间游荡的薄雾,转眼就织成了细密冰冷的网,兜头罩下,将整座山城洇染成一片迷蒙的灰青色。嘉陵江浑浊的水汽裹挟着两岸高高低低的楼宇,沿着陡峭的坡道一路弥漫上来,无声地浸透了矗立在坡顶的街心花园。
林晚单薄的身体在湿滑的石阶上晃了一下,脚下一滑,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她下意识地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手臂徒劳地在湿冷的空气中挥舞,试图抓住些什么,却只捞到一把虚无。沉重的单反相机脱手飞出,像一块笨拙的石头,直直砸向旁边石栏上那个半人高的陶土花盆。
“哗啦——!”
碎裂声异常清脆,甚至盖过了林晚摔在冰冷石板上的闷响和膝盖传来的锐痛。泥土、碎石和着雨水四散飞溅,几株被精心照料、开得正艳的三角梅狼狈地倒伏在地,花瓣零落,沾满了泥污。
“晚晚!”几个同学惊慌失措地围拢过来。
林晚撑着手臂想站起,目光却像被钉子钉住,死死地凝固在那一堆狼藉的泥土和陶片之间。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击着胸腔,几乎要破膛而出。
泥土深处,赫然露出半截东西。灰白,僵硬,末端带着一种被水长期浸泡后的、令人作呕的浮肿感。
那是一截手指。人类的食指。
它以一种怪异的、被强行折断的姿势蜷曲着。更刺目的是,那根异常肿胀的指根上,紧紧箍着一枚戒指。戒圈是粗粝的银色,式样古朴沉重,在周遭灰暗的泥土和雨水映衬下,竟幽幽地反射出一点微弱却冰冷的光,像一只窥伺的、不怀好意的眼睛。
冰冷的雨滴顺着林晚煞白的脸颊滑落,混着她瞬间涌出的生理性泪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猛地弯下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恐惧像冰锥,狠狠凿穿了她的四肢百骸。周围同学的惊呼和抽气声仿佛隔着厚厚的玻璃传来,模糊而遥远。
世界,在她打碎那个花盆的瞬间,裂开了一道通往深渊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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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敲打着市局刑侦支队办公室的窗玻璃,留下蜿蜒的水痕。空气里弥漫着老式暖气管散的铁锈味、浓得化不开的劣质咖啡因,还有一股若有似无、却顽固地钻进鼻腔的消毒水气息——那是从法医中心那边飘过来的。
顾明靠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椅背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双眼布满血丝,目光却像鹰隼一样锐利,死死盯在面前摊开的几张现场照片上。照片中央,那截灰白色的断指,那枚造型粗犷的银戒指,在闪光灯下呈现出一种触目惊心的细节。尤其是戒指内侧,那个用极其精细的工艺刻下的小小的字母——“s”。字母的笔画边缘,甚至能看到长期佩戴摩擦留下的光滑痕迹。
法医老张推门进来,腋下夹着薄薄一叠报告,眼镜片上蒙着一层水汽。他走到顾明桌前,把报告“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老顾,结果出来了。”老张的声音带着通宵工作后的沙哑,“和初步判断吻合。女性,左手食指。切割面相当粗糙,像是反复用不太锋利的工具……锯下来的。死亡时间,”他顿了顿,推了下眼镜,“十年以上。软组织腐败程度和骨质变化都指向这个区间。更具体的技术分析还在做,但十年,跑不了。”
“十年…”顾明低声重复,手指无意识地捻着烟盒的边缘。十年,足以让多少线索湮灭在尘埃里?他目光扫过报告上附着的戒指特写照片,“这个‘s’,是关键。”
“嗯,”老张点头,“戒指材质普通,但内侧的刻字很特别。磨损程度显示死者生前长期佩戴。可能是名字缩写,也可能是某种……有特殊意义的标记。”
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年轻的女警小吴探进头,脸色有些紧张:“顾队,信息库比对有初步反馈了!筛选了十年内本市的女性失踪人口记录,结合戒指上的‘s’字母和手指形态特征,高度吻合的……只有一个人。”
顾明猛地坐直身体:“谁?”
“苏晓。”小吴清晰地吐出名字,“十年前,在市第三人民医院工作的护士。报案记录显示,她于十年前,也就是o年月日下班后失踪,从此杳无音信。当时她岁。家属报案时,提到过她手上戴着一枚家传的银戒指,上面刻着她的名字缩写‘sx’。但当时的调查…最终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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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晓…第三人民医院…”顾明咀嚼着这个名字和单位,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压上心头。一个年轻护士的失踪,最终变成花盆里沉默十年的断指。他拿起桌上那张放大的戒指照片,那个小小的“s”字母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查!当年所有的卷宗,接触过她的人,一个都别漏掉!重点查她失踪前的工作情况、人际关系,特别是……和那枚戒指有关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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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心花园现场拉起的警戒线在湿冷的雨风中微微飘荡,像一道苍白的伤口,切割开围观人群攒动的身影和嗡嗡的低语。空气里弥漫着泥土、雨水、还有一丝若有似无、被雨水稀释过的血腥气混合而成的怪异味道。
顾明站在警戒线内,雨水顺着他警用雨衣的帽檐滴落,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花园的每一个角落。花盆碎片已经被小心翼翼地收集装袋,泥土也被筛过一遍,除了那截断指和戒指,没有更多直接物证。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转盘中心那个巨大的、此刻空荡荡的石墩上——那里原本摆放着那个破碎的花盆。
“顾队!”一个声音穿过雨幕传来。
顾明转头,看到一个穿着卡其色风衣、肩头已被雨水打湿大半的年轻男人正试图挤过人群。他手里举着录音笔,另一只手护着一个看起来相当专业的单反相机。雨水顺着他略显凌乱的额流下,镜片后的眼神却带着一种记者特有的锐利和急切。
“顾警官,我是《晨报》的方思哲!关于这起花盆藏尸案,能向您了解点情况吗?”方思哲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雨声,“市民都非常关注,一个存在了几十年的地标,竟然隐藏着如此骇人的秘密!”
顾明微微蹙眉。方思哲的名字他有印象,是本地跑政法线的记者,笔锋犀利,报道过不少大案。他点了点头,示意警戒线旁的警员放行。
方思哲快步走到顾明身边,雨水沿着他的风衣下摆滴落。“顾队,现场只现了这一截手指吗?有没有其他部位或者凶器的线索?十年…这么长的时间,凶手为什么选择用这种方式‘保存’它?”他的问题像连珠炮,语很快,带着一种职业性的探究,但顾明敏锐地捕捉到他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难以名状的情绪,像是紧张,又像是某种被压抑的兴奋。
“案件正在侦查初期,具体细节不便透露。”顾明公事公办地回答,目光却紧锁着方思哲的脸,“方记者似乎对十年前的事情很感兴趣?”
方哲愣了一下,随即推了推滑落的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瞬间的眼神变化。“职业敏感吧,顾队。十年前…这城市也生过不少悬案。我只是觉得,这截手指的出现,像一把钥匙,可能打开一扇尘封已久的门。”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刻意的引导,“您说,凶手把东西藏在最热闹的花园中心,是不是一种…挑衅?或者,是对某种‘秩序’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