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近一步,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劈开她所有的侥幸:“这意味着,你不是安全的。标记还在。它们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继续追踪你。下一次,可能是在另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以另一种形式。‘斩’的预言依旧高悬在你头顶。”
冰冷的判决。但,不再是立刻执行的死刑。
“那我们……怎么办?”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微弱却带着一丝不肯熄灭的火星。
“清理组会最大程度抹除这里残留的‘污染’,尽量切断它们通过这个地点对你的感知。但这治标不治本。”陈警官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看起来像是某种黑色金属打造的护身符,形状抽象,刻着与那些仪器上类似的细微符文,用一根同样材质的细链穿着。
“戴上它。不要离身。”他递过来,金属触感冰凉刺骨,似乎能吸走皮肤的温度,“这不是什么万能护盾。它无法抵挡直接的攻击,但能在一定程度上干扰它们对你的精准定位,尤其是当你情绪剧烈波动时,它能帮你‘静默’片刻。记住,恐惧和绝望是它们最好的食粮。”
他帮她戴好,那护身符贴在胸口,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却奇异地带来一丝清醒。
“然后呢?”她问,手指紧紧攥住了那枚冰冷的护身符。
“然后,”陈警官的目光看向窗外无尽的夜空,声音低沉下去,“活下去。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上学,备考。但保持最高级别的警惕。它们会再来。而我们,会在它们再次出现时,尝试锁定它们真正的‘源头’。”
他看向她,眼神里没有任何安慰,只有冷静到残酷的现实:“你,林晚,现在是鱼饵。这也是你目前唯一的、或许能最终摆脱它的方式。很危险,你可能等不到我们的支援。你愿意吗?”
鱼饵。
这个词让她胃里一阵翻腾。但比起成为懵懂无知、在直播镜头下被斩的祭品,这至少……是一种主动的选择。
她深吸一口气,吸进满是玻璃碎屑和冰冷符文的空气,胸腔里却燃起一小簇冰冷的火苗。她抬起头,迎上陈警官的目光,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不再涣散。
“我愿意。”
……
三天后,林晚回到了学校。
额角的伤口贴着一小块纱布。她穿着干净的校服,背着书包,走过那条熟悉的台阶。阳光很好,但再也照不进心底最深的角落。
同学们看她的眼神复杂极了,恐惧、同情、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她成了真正的“不祥之人”。没有人再提起赵强和李明,他们的座位空着,像两个无声的、被匆忙填补的黑洞。也没有人提起那场诡异的直播和凌晨的音频,一切都被压了下去,仿佛从未生。张老师看到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僵硬地点点头,快步走开。
她沉默地坐下,拿出课本。书页上的字迹有些模糊。胸口那枚冰冷的护身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现实的狰狞。
课间,她去了洗手间。冰冷的水扑在脸上,稍微驱散了一些疲惫。她抬起头,看向镜子。
镜中的少女脸色苍白,眼神里有了某种陌生的、坚硬的东西。
忽然。
镜子里她影像的肩膀后面,走廊窗外远处的楼顶边缘,一个极其模糊的、穿着黑袍的轮廓一闪而过!
她的心脏骤停!
猛地回头——窗外只有空荡荡的天空和对面楼的墙壁。
是幻觉?还是……它们已经来了?在远处窥视,等待她松懈的时刻?
她慢慢转回头,双手死死撑在冰冷的洗手池台上,指节泛白。镜中的她,瞳孔因为恐惧而微微放大,但深处那簇冰冷的火苗并未熄灭。
它们还在。
她知道。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到肺部痛,然后缓缓吐出。拿起旁边的纸巾,慢慢擦干脸上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