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己要留着的。”温存声音很轻,像是话没说完就要消散似的,“多留一会儿,就像他还在一样。”
井雨被这句话弄得脊背窜上莫名其妙的寒气,“存仔,他不是死了,他还会回来,你这样……不太健康。”
井雨见多识广,圈子里荤素不忌的人多了去了,那些纨绔什麽都玩,他曾经见过那些特殊行业的小少爷们,他们为了一万块钱比谁夹得更久,夹着跳街舞,跳钢管舞,龌龊不堪,他厌烦得很。
但他从没想到这种画面有一天他会在温存身上见到,冲击力极大。
温存这样的人就该被捧为至宝,何苦遭这样的罪?
“没事。”温存躺进浴室里,开始缓缓脱衣服。
“我先出去了。”井雨逃难一样要走,就听温存开口:“老井,别走。”
井雨猛地回头,见他还在脱,结合他的语言,顿时目露惊恐。
温存笑出了声,虽然他很累,但不妨碍他觉得有趣极了。
他把身上那件左瞰临的宽大T恤轻松脱掉,露出满身痕迹的上半身,忽然就想逗逗井雨,“你留下来陪我吧。”
井雨一只手搭在浴室门把手上,目光尽可能避开他的身体,“我站在门口,你有什麽要求尽管叫我。”
“你在里面吧,老井。”温存说:“你看着我,井雨。”
井雨迫不得已看向他。
温存弯着眼睛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因低烧而透着不正常的红晕,他眼神极亮,嘴唇微张,他说“你陪陪我吧”的时候,非常非常的勾人,已经全然超脱了性别,这种勾魂夺魄的美凌驾于一切人类审美之上,能直接勾起任何男人甚至女人内心深处最不堪又强烈的欲望。
井雨脑子嗡地一下,握着门把手的手骤然捏紧,语气艰涩:“存仔,我……我得出去。”
他深吸了一口,声音有些无端虚弱:“存仔,你知道的,男人有时候……那什麽,视觉动物,你别这样,我……”
他尽可能不去看温存,依旧艰难地表达着:“我对你没有任何想要亵渎的心思,从来都是,我从没想过那种事,存仔,我们是好兄弟,对不对,你别这样,别这样。”
“你觉得我脏了吗?井雨。”
井雨心头像是被浇进去一壶开水,他在想这是不是做梦,如果是他怎麽能如此亵渎他的好兄弟,如果不是,那温存是不是疯了,他怎麽能和自己说这种话?一定是他妈的受了白灿灿的影响,他就知道那个整天污言秽语的骚东西让温存近墨者黑了。
他想走,但是两只脚就像生了根一样,这倒不是他真的想对温存做点什麽,而是他不能就这麽走掉,老井家的家训就是这样,事情没解决绝对不能逃避,那是懦夫软蛋才会干的事。
“要不我找个医生来。”井雨说:“你还能洗澡吗?你再睡会儿吧,好像还得清理干净,唉,存仔,你别折磨我。”他苦笑:“好不?我知道你难受。”
他几乎是在哀求了,就听到温存笑了一声,说:“你出去吧,我自己能行,老井,谢谢你。”
“好好好!你有事叫我!”井雨如蒙大赦,快步出去轻关上门,後背已经出了一层的汗。
他觉得温存现在的样子诡异极了,有种变态的漂亮和诡异的极端,他语言过于贫瘠,简直无法形容,他甚至觉得温存像一味毒药,而且是那种世间最美丽的毒药。
井雨站在门口,听着浴缸里缓缓流动的潺潺水声,他脑海里还在莫名其妙的嗡嗡作响,于是他打算找点事做,就掏出手机去辱骂刘凯乐。
大凯:?
大凯:我日你爹,你有病吧
井雨松了口气,如同见到亲人,差点热泪盈眶。
井雨:兄弟
井雨:对方向您转账10000元
大凯:兄弟,你是我爹
大凯:爹,受兄弟一拜!
大凯:对方已收款
大凯:爹怎麽了?有什麽烦心事需要小弟分忧吗?有什麽烦恼要和小弟倾诉吗?
井雨:没有,看你睡没睡
大凯:刚做完一套英语卷子,正准备鸡几局,爹你来不来,你来我找两个神枪手一起
井雨:不了,今天没有兴致
大凯:咋了?项目太累?酒局太烦?你爸骂你了?
井雨:差不多吧,饭桌有个老男人掀开肚皮打胰岛素,很滑稽
大凯:大胆!竟然敢在我井二爷面前如此不雅!我这就去击毙他!
井雨渐渐放松下来,身後的声音停了,而且不知道已经停了多久,他一愣,浑身一个激灵,忽然就扔了手机疯狂拍门,拍了几下又懊恼地直接推门进去,发现温存躺在浴缸里闭着双眼,那模样跟死了差不多。
他猛地冲过去把人抱起来,呼吸急促,手脚冰凉,伸手去探温存的鼻息,觉得自己简直愚蠢透了,不可能死对吧,只是昏睡过去了。
他扯过浴巾把人包裹住,把人抱进卧室里,直到眼看着温存动了动头才算放心。
有那麽一瞬间他甚至以为温存会割腕自杀,毕竟他现在这副模样简直像什麽事都做得出来。
还好并没有,他只是太累了,浑身发软,像一团不规则的棉花。
温存又微微睁开眼,给他道歉,说给他添麻烦了。
“我就是来照看你的。”井雨莫名有点想哭,“存仔,分手吧,早点解脱,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