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里是难以置信与一点自负的懊恼。
她看见对面的演员拿起枪,她的脸上又闪过哀求,眉毛擡起。
“放了我好不好?放了我?你不就是贪我的钱才来抓我吗?我可以分你,不要杀我好不好!”
眼睛里泛出泪光,随後簌簌留下的泪水没有打断她的表演,她依旧在哀求丶依旧在哀嚎。
穷途末路丶不择手段。
场外,坐在监视器前的导演拿起对讲机。
她说:“来一个反打。”
摄影机对准主演。
“错了,不是对准主角,对准小纵。镜头乱了,重新来吧,卡!”
这场戏莫名其妙地被喊停。
纵敛谷站在原地,她没有多少无措,只要她没有被喊下场,她就继续有机会不是吗?
她抹去脸上残留的泪水,手背蹭上了一层灰色油彩。
化妆师立马上前,仔细地为她补着妆。
刷子轻柔地蹭在纵敛谷的脸颊上。
“你刚才的表演很不错,喊卡不是你的问题啦,放轻松丶放轻松。导演好像对你挺满意的,她还想给你来个特写呢。摄影师拍错了才喊停的,按照刚才那个状态来肯定没有问题的。”
化妆师一边专心仔细地为纵敛谷补妆,一边说。
“谢谢。”纵敛谷说。
“第二次准备!三丶二丶一,开始!”再次打板。
纵敛谷吸气,她再次进入状态。
“束手就擒吧!再多的挣扎都是徒劳,你逃不掉的。”
有了第一场的经验,她现在有更多时间观察她这场戏的对手。
她不得不赞叹对方的精湛。
她演戏不得不依靠着过去的经验,而对方在没有实际经验的情况下能很真实自然地演绎一位持枪者,这是真的很厉害。
“我怎麽会失败,我怎麽会失败?你告诉我,我怎麽会失败呢?”纵敛谷的状态很好,疯狂与挫败在她台词中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的馀光看见了一部对着她的摄影机,她知道那是为了拍她表演细节的。提示灯不断在摄影机上闪烁,纵敛谷觉得自己的心跳和灯光的跳动同频了。
枪口对着纵敛谷。
她死死盯着黑洞洞地枪口,颤抖着开口:“放了我好不好?放了我?你不就是贪我的钱才来抓我吗?我可以分你,不要杀我好不好!”
对方拿着枪口向自己逼近,纵敛谷立马转身,脚步虚浮丶一脚深一脚浅地向前跑。
很快,她就到了一个死胡同。
深灰色的水泥墙高高矗立,面色绝望地擡头,而後又回头。
当她看见不断逼近的枪口时,坚毅在脸上一闪而过。
手指紧扣着墙面上的凹陷,她在斑驳的墙面上顺利找到一个支点。而後,双腿用力一蹬,她几乎要跃过高墙。
一瞬间,她被明媚的阳光笼罩,穿过层层叠叠的楼房丶回环不断的围墙,她似乎能看见远处架起的长焦相机。
就在这时,风也起了。
遮挡在脸前的头发被吹向身後,只剩下几绺遮在眼前。
馀光能看见自己的影子,她知道她现在动作无可挑剔。
而後对上主演的目光,目光交错,她知道是时候了。
砰——
枪响的一瞬间,她没有犹豫,她拉动藏在手中的简易机关。
血袋炸开,红褐色的液体四处飞溅,被阳光照得晶莹剔透。
她立刻卸力,她重重摔在地上。
手肘摩擦过粗糙地面,疼痛从後脑传递到鼻腔。
会脑震荡吗?她在心里悄悄问自己。
大概是不会的,她毕竟摔打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