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有谷明明没有告诉院长欺负她的人是谁,院长却查到了。
也许,她这个人还是挺重要的。
她决定多爱自己一点。
纵有谷记起来了,的确发生过这麽一件事情。
她竟然给忘掉了,她怎麽会把这件事忘掉呢?
那日之後,纵有谷总是在夸奖自己。
她发现自己的运动能力实在是非常出衆的,她跑得比大她两岁的孩子还要快,于是她就开始整日做着在颁奖台上领奖的白日梦。
她又发现自己的脑子真是太灵光了,她总能想出很多对策,相比之下,别人都显得有些木讷,一定没有人比她更聪明。
正当纵有谷的心态一路高歌猛进时,福利院的经济状况却日日下滑。
她们不再有新衣服,每周吃肉的频率都少了不少,福利院里的老师就剩下了院长一个人。
院长不擅长做菜,纵有谷觉得做菜又不是什麽难事,于是就扛起了做饭的任务。
对她来说,这的确不难,孩子们尤其喜欢她摊的鸡蛋饼,每次都能吃下好几个。
纵有谷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孩子们,难得的心里没有生出负面情绪。
她突然有了个主意:“院长妈妈,我要不去镇上支个摊,我去卖鸡蛋饼吧,肯定能赚不少吧……我大了,能出什麽事情呢?”
到现在,纵有谷还是会後悔当初的决定,也会埋怨当初的自己。
因为她染上了偷盗。
那时候的她,手脚灵活,脑子灵光,在歪心思前没有一点抵抗力。
她借着卖鸡蛋饼的由头出去,在最热闹的街道上出摊,人来人往,不少人看她年纪小,特地前来光顾。
她正是借着稚嫩外表的便利,一次次得了手。
她一边懊悔,一边又难以停手。
她这麽做绝非有什麽无私的理由,绝不是为了福利院,也不是为了院长和孩子们。
她只是上瘾,只是为了自己。
当道德与本能拉扯时,她总是放纵自己。
她嘛,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她不对自己好,还有能像这样纵容自己呢?
也许当年那位直爽的志愿者说得对,她就是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的。
日复一日,她就在两点一线中往返。
她把偷窃变成了自己的游戏,把偷窃变成了日行例事。
她在一次次偷盗中尽情发挥自己的天赋。
她天生就是要做这个的。
她嘿嘿傻笑。
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纵有谷在梦中闭上了眼睛,她不想再看下去。
接下来的事情,她怎麽都不会忘。
她的盗窃行为被张引羊和张牧牧发现,两个小不点缠着她要出去。然後就是大狗袭击丶福利院解散丶三人就此分别数年。
即便小牛出现,二人都谅解了她,但纵有谷依旧不敢睁眼,她依旧愧疚,将一切阴差阳错归咎到自己身上。
只不过——
“你这孩子怎麽手脚不干净呢?大家快来看啊,这人偷东西,快看看自己有什麽东西丢了没?”
面前的人是孟琳,她的养母。
纵有谷与孟琳初见时,孟琳识破了她的诡计,但那时候的孟琳已然眼盲。
面前这位孟琳,双眼明亮,眼睛里闪烁的是几十年沉淀下来的精明,纵有谷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孟琳。
“我没有偷——”她话还没说完,孟琳的拳头就呼了过来。
孟琳左一拳头右一巴掌,饶是在梦里,纵有谷也感觉自己被抽得陀螺,脸上呼呼疼。
孟琳也坏,她不打肚子不打後背,专往不能被衣服遮到的地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