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50咬住了他的唇瓣
积雪落在房顶,雪融了,水珠顺着房檐滴落,“啪嗒”一声落在台阶上,飞溅散开,而後湮没不见,直到下一滴水珠再次落下。
踩雪的声音在寂静一片的院落里显得格外清晰,江今棠看着熟悉的院子,还有那个熟悉的人,周围的一切几乎找不到陌生的地方,唯一不同的是,这个“自己”似乎没有他当年跟着晏含英走时那麽坚定与快乐。
这便是那只狗说的,要给他看的记忆了吗?
是谁的记忆?
他自己的吗?
这些怪力乱神之事让江今棠有些迷惘,思绪凌乱,只见那站在身前的青年微微侧身过来。
还是刚刚及冠的年岁,轮廓柔和,兴许是回了自己的府邸,先前面上的冰冷也已经抹去。
晏含英道:“你便住在此处,我的院子在东边,把你自己收拾好了,等会儿,会有人带你来我房里。”
江今棠问:“去做什麽?”
“奉茶拜师。”晏含英语气寡淡,“往後你是我徒儿,是晏府的少爷,说话做事,全有我为你兜底。”
江今棠喉结动了动,竟然没有生出抗拒的念头,只是呆呆地看着晏含英离去。
这些事情多少都是已经发生过的,确然也有些不同之处,但大体是相似的。
于是时光便入走马灯一般迅速流淌。
江今棠跟着晏含英读书,学朝堂上的事。
书读得多了,脑袋里的心思想法也逐渐多了起来。
他清楚自己爱晏含英,无论是现实里,还是在梦里,他永远会爱上晏含英。
但晏含英的图谋与打算已经与江今棠所学之道完全偏移,他已经看不懂晏含英究竟要做什麽了。
收养慕辰,说慕辰是太子遗孤,费尽心思要将慕辰推上位,熬得自己焦头烂额,快要白了头发,甚至连江今棠都忽视了许久。
又一年冬,天冷,晏含英风寒未好又再度病重,方才休息了几日,慕辰差人递信来,道是有事要与晏含英商议,请晏含英快点去找他。
屋中火盆与灯烛的火光在跃动着,不算明亮,晏含英的咳嗽声已经无法被屋门窗棂遮蔽,混合风声一起传进江今棠耳中。
江今棠提着灯站在门外,“他”是恍惚的,他也一样。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察觉到了天差地别的不同,晏含英曾经又何时像这样长久忽略自己,似乎满心都是慕辰,都是权势。
他能感觉自己的血液正缓慢变得冰冷,似是风雪所致,又或许并非如此,只感到漫长的孤单与失落正如海啸山崩般将他掩埋。
他站了一会儿,屋门轻轻响了,他看见晏含英披着外袍,发丝随意绑着辫子,慢慢推门而出。
而後,他脚步停顿了一下,看到了站在院中的江今棠。
晏含英睫羽颤了颤,他轻声喊道:“今棠。”
“师父,”江今棠上前去,“这麽晚了,还要去何处?”
“殿下寻我有事,”晏含英对着江今棠总是温和的,哪怕他们已经有很多时日未曾好好坐下来交谈,“怎麽在这里站着,不冷麽?”
江今棠看清了他脸上的着急,如今,只有慕辰的事情能叫他这麽上心了。
可分明他才是晏含英最亲近的人。
只是因为慕辰是太子遗孤,他便这样鞠躬尽瘁,还真让他将慕辰推上了太子之位。
往後会越来越远的吧。
江今棠总有些悲观地想。
他没说话,晏含英也没注意到他的情绪,他咳了两声,与江今棠擦肩而过,却又被江今棠拉住了手臂。
“师父,”江今棠像是堵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因而声音低哑,“非得要这个时辰找,明知晓你病了,病还未好,还要让你去宫里找他,他只是在故意折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