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老样子,大人,”那太监说,“没了大人督学,陛下整日便是斗蛐蛐,斗鸡,也不叫先生入宫中教学了。”
“难当大用。”晏含英简言评价。
几个太监也知晓晏含英原本就是看不上小皇帝的,也已经习惯了,并没有太多表现。
晏含英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他最近,便没有和什麽人来往过麽?比如尚景王,或者太皇太後?”
“都不曾。”
“奇怪了,”晏含英皱了皱眉,“小皇帝最厌恶孤单,又没什麽主见,听闻近段时日北部雪灾摧毁村庄城池,也是小皇帝亲自下旨处理的,没有人在背後指使,他怎麽做得如此妥帖的?”
“这……奴才也不清楚。”
“我知道你不清楚,”晏含英说,“我没问你,不需要什麽话都回应我。”
晏含英又想,兴许是小皇帝找到了新的谋士。
会是谁?
此次北部受灾,小皇帝几乎以第一时间便调派了地方驻军前往清理官道,向北部输送了大量粮食与物资进行救援,之後又派人去将道路上铺洒砂石柴草,又叫人去北部处理尸体预防疫病。
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妥帖,以小皇帝自己的能耐,他能想到输送物资都已经难得,更遑论是预防疫病。
若是背後有人,那个人应当很了解北疆的情况。
是尚景王?还是太皇太後?
或者……
是江今棠?
晏含英撑着下巴,看着那之前搭话的,走在前方的太监。
府中的下人似乎也都有异常,像是江今棠的人手,这些太监,会不会也是江今棠的人?
江今棠有这样的手段与谋略,他怎麽会不是主角?
倒像是那系统之前谎话说多了,为了圆谎,只能用更多谎言来遮蔽。
晏含英多了个心眼,他在小皇帝的寝殿门外下了轿撵,抱着手炉入了寝殿。
小皇帝正坐在池塘边钓鱼,他最近又找到新的乐趣了,沉迷于冬钓。
钓鱼一上瘾,他连身後来了人都没注意到。
晏含英抱着手臂站在亭子里,看着那蠢货小皇帝兴致勃勃的背影,忍不住嗤笑了一下。
他真是高估了小皇帝,竟然想着这种人能独当一面。
晏含英擡脚上前去,小皇帝的鱼上鈎了,他兴奋地拽着鱼竿,一擡头,却看见晏含英似笑非笑站在自己身边,兴许是久在病中,他脸色还是苍白的,但唇色格外的红,看得小皇帝一个哆嗦,松开了手中的鱼竿。
“噗通——”鱼竿掉进了水中,水面波光粼粼,许久之後才恢复平静。
小皇帝惶恐道:“掌……掌印……”
“陛下好兴致,”晏含英轻声说,“听闻陛下方才处理了北部雪灾之事,臣倒是没想到,原来陛下聪慧如此,无人在身边教导,也能将事情做得如此好。”
晏含英话语里总有些阴阳怪气的意味,小皇帝分辨不出他这是夸奖还是责备,一时间连话都不敢说。
他也知道自己窝囊,堂堂皇帝,竟然还要看一个太监的脸色行事,但偏偏他只敢这样想一想,却连表现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小皇帝支支吾吾道:“掌印……说得太过夸张……”
“不夸张,”晏含英说,“原本我是来瞧瞧,那尚景王或太皇太後可有逼着陛下做什麽陛下不愿做的事,不过瞧陛下这样闲适,想来是没有的。”
“确实不曾,”小皇帝後背僵直着,“尚景王似乎有自己的私事,祖母最近也有些身体不适……对了掌印,听闻掌印在府中中毒,不知如今身体可——”
话没说完,晏含英打断道:“这也得托陛下的福。”
小皇帝一时间头皮发麻。
“这毒,”晏含英笑意盈盈道,“不就是陛下给臣下的麽。”
“瞧陛下这样子,怎麽满头冷汗,臣不过实话实说,这麽紧张做什麽,敢做不敢当麽?臣应当没有这样教导过陛下吧。”
“掌印!”小皇帝脸色苍白,哆哆嗦嗦道,“我……我没有……”
“陛下还想将责任推卸给尚景王,对吧,”晏含英坐在石凳上,桌上放着一壶热茶,在这个宫里,他倒像是主人似的,很是娴熟地给自己倒茶,自己倒是坐得舒服。反倒让小皇帝站着。
晏含英笑道:“可惜了,尚景王是想要陛下的皇位的,又怎麽可能帮着陛下担责。”
“陛下可别忘了,我若是死了,这皇位,只能拱手相让。”
小皇帝哆嗦着,说不出话。
晏含英想说的说完了,茶不好喝,他抿了一口便放下了杯子。
他起了身,说:“我与陛下的情谊便到此为止吧,哦,也不对。”
他笑着说:“你我之间何曾有过情谊,都只是利用而已,你利用我护你周全,我利用你手里的权利,只可惜你实在是愚昧不堪,我想,这皇位确实该换个人来坐了。”
【作者有话说】
系统将受到夫妻连环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