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含英撑着身体坐起来,轻轻拍着她的後背,小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什麽没事!”慕辰将晏含英拽起来,怒道,“你看看你的脸!”
晏含英茫然擡起头来,忽然感到鼻腔有些热,刚擡了手,血渍忽地便滴在了手背上。
他想用手去擦,又被慕辰拽住了手腕。
血液源源不断涌出来,晏含英的视线也一片红,整个人犹如陷入到血海当中似的,听不清声响,甚至连唇角都开始溢血。
慕辰将他横抱起来,大声道:“快来人!”
晏含英神志开始迷离,迷迷糊糊听见耳边聒噪,许多人在说话。
“大人!”
“怎麽会忽然七窍流血!”
“大夫来了,快叫大夫看看。”
“似是中毒之症。”
“好端端的怎会中毒?”慕辰皱着眉道,“可是误诊了。”
晏含英的府邸戒备森严,慕高朗的人几次三番想要潜入到府中来,却都被晏含英的隐卫阻拦在外,至今慕辰都没能与慕高朗的人接触。
在晏含英的府中,想要对他下杀手很是困难。
“确然是中毒,”大夫将银针收起来,道,“大人昨夜今晨都吃了什麽,闻了什麽,都可将其找出来,许是中毒之物便在这些之中。”
月皎瞧瞧满桌的饭菜,心里有些不太愿意相信,“这……大人今晨只用了膳,可……可饭菜都是少爷亲自过手的,少爷又怎会害大人呢。”
“查一查不便知晓了。”慕辰道,“谁又清楚你们少爷是不是也有什麽坏心思,也盼着晏含英早死。”
“你胡说什麽!”月皎大声道,“少爷最喜欢大人了,又怎会盼着大人早死!”
慕辰轻嗤一声,不欲与月皎过多争执,转身回了厢房。
月皎又抽噎着伏在晏含英身上,一边帮他擦着脸上的血渍,一边道:“大人,您可千万要没事啊。”
晏含英不省人事,只因为身体痛楚而微微皱着眉,什麽都话都听不见,说不了。
*
印章落在纸页最下方,落下了一道红。
江今棠直起身来,脸上神情冷淡,将纸页对着,装进了信封,又用火漆将其封好。
密室内没有窗户,没有光源,只点着一盏烛灯,烛火不算明亮,房间内多少有些昏暗。
江今棠将信挂在信鸽脚上,站在一旁的丰粱忽然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嗯,想好了,”江今棠平静道,“师父想要扶持明君上位,我不知道他究竟在争什麽,皇位,权利,似乎都不是,我猜不透。”
“或许他自己都想不清楚,”丰粱道,“他没有你想得那麽残忍,没有那麽自私自利。”
“我知晓。”
“曾经我也想过为什麽他会是那样声名狼藉的奸臣,後来逐渐懂事了,我才明白奸佞之名只是外表,他一直在刻意掩藏什麽对他很重要的东西,但是……”
江今棠微微擡了擡眼,视线里多了些迷茫,“我真的不懂得他想要什麽,所以,每次和他说起仕途的事情,总是会惹他生气,我不想让他生气。”
丰粱也沉默了一会儿,听着江今棠说了一会儿,又听江今棠说:“那个慕辰,他说得是对的,有些东西是争抢来的,不能一直坐以待毙,装乖,装傻,装作自己很需要师父关照,其实也只是想要变成师父喜欢的那样而已。”
江今棠轻抚着手中的印章,又说:“我已经想好了。”
“你想好了,便依你吧,”顿了顿,丰粱又说,“晏含英的身世,他或许从未同你说起过。”
江今棠望向丰粱,神情有些迷惘。
“晏家曾经是京城名门望族,晏含英自小生活优渥,先皇年迈,开始寻求长生,身边俱是方士道士,谗言听多了,对忠臣的忠心便起了疑,多劝谏两句,便会招致杀身之祸。”
“晏府蒙冤被灭门,留下一个晏含英被送入宫中为奴,他心里有恨,恨皇室,恨命运不公,他或许是想要还晏家一个清白,才会想着推举一个明君上位。”
江今棠怔怔道:“我不知晓……”
“谁都不知晓,”丰粱叹了口气,说,“一开始朝堂上都议论纷纷,时间久了,晏家的惨案也没人再记得了。”
江今棠一时间沉默不言。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在密室外传话,道:“不好了主子,晏府出事了。”
江今棠着急从密室中出来,问:“何事?”
“掌印大人中毒了,如今正七窍流血昏迷不醒。”
话音未落,江今棠已匆促离去。
【作者有话说】
下周四开始稳定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