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刺别太多了,”晏含英点起餐来,“想吃那种肉质鲜嫩的,刺少的,肉多的,腥味别太重的。”
他说什麽,江今棠都只会应着,好好记下来。
马车停在宫门外,要换轿撵了,晏含英下了马车,又垫着脚趴在马车车窗边,和江今棠小声道:“你今日继续去尚景王府盯梢,看看那个文士在都在做什麽。”
“好的师父,”江今棠接了任务,又问,“要做什麽吗?”
“我见过他一面,他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应当没办法那你怎麽样,”晏含英道:“他要是发现了你,你便光明正大看过去,先气死他好了。”
晏含英难得说这麽孩子气的话,江今棠轻笑了一下,转而应下来。
晏含英便满意地上了轿撵,入了宫,去上朝了。
今日,他在朝堂上果然见到了慕辰,确然是胥应春带进来的,但身份地位,他在大殿之外旁听,没有说话的权利。
但就算是这样,还是让慕辰感到了一丝身居官位的兴奋。
他第一次见晏含英上朝,晏含英的位置总是很高,就在皇位之下,百官之上,那一身紫衣衬得他面若冠玉,隔得那麽远,他却还是能清晰地看见晏含英。
无法令人忽视的贵气与倨傲。
慕辰心跳如震鼓,头一次上朝堂,他什麽都没听进去,双腿站得酸胀,他却丝毫不觉辛苦,只是一直将目光放在晏含英身上。
他走着神,也并未注意,官员中,慕高朗的视线正落在他身上。
晏含英果然将慕辰带过来了,慕高朗想。
原来自己这个随手收的义子,还真是太子的遗腹子,真是巧得很。
晏含英谎话连篇,之前还说要扶持他上位,原也是骗人的。
他早该知道,当年将晏含英抛弃在宫中,说话不算话的时候,就迟早有一日要被晏含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慕高朗闭了闭眼,将视线收回来。
*
天已经逐渐热了起来,但晏含英体弱,手中还抱着手炉。
今日朝堂上没什麽事,晏含英被禁足那麽久,却也只像是放了个年假,回到朝堂上後还同以前没什麽区别,仍然那些递上来的奏折还是统统落进了他的手里。
下了朝,晏含英抱着手炉往外走,忽然被人叫住:“掌印留步。”
竟还是好几个人同时喊的。
晏含英微微侧首,视线现在慕高朗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後还是落在了一旁的小皇帝身上。
小皇帝对晏含英还是畏惧的,尤其是听到晏含英说要向他从皇位上换掉,他战战兢兢,等到了今日,见到了晏含英,晏含英却没什麽动作。
小皇帝想起那个人说的话,他说晏含英手中没什麽好的人选,兴许只是吓唬一下小皇帝的,小皇帝信以为真。
“掌印,”小皇帝说话有些结巴,“朕有话要同你说。”
晏含英还没什麽反应吗,倒是慕高朗皱了皱眉,“晏含英。”
“行了,”晏含英淡声道,“我今日还有事,不多留了,有什麽事改日再议。”
他连皇帝的邀约都可以这麽简单又轻松地推拒,小皇帝和慕高朗的神色一时间都变得格外难看。
但晏含英恍若未觉,他出了宫门,晏府的马车正在宫门外听着,风吹过时,马车上那一串铃铛便叮叮当当响起来。
晏含英上了马车,将大氅脱下,仰靠在软垫上。
江今棠给他递水,“师父,怎麽这麽疲惫?”
“上班都累,”晏含英发着呆喝着水,又含含糊糊道,“就算是什麽都没做,但还是很累的。”
江今棠听了个似懂非懂,又给晏含英拿了玉米饼,道:“师父先吃一些垫垫胃,鱼已经做好了,等回了府,便可以叫人端上桌了。”
晏含英点点头。
他吃了四分之一的玉米饼,毕竟是粗粮做的,很是顶饱,他有点吃不下了,便将其塞进江今棠手中,江今棠也不嫌弃,三两下解决掉晏含英吃剩的玉米饼,又说:“我今儿见了那个人,他好像很无聊,整日都在王府中,也确实没什麽武功。”
顿了顿,他又说:“这人似乎不会写字。”
“不会写字?”晏含英皱了皱眉,“会认字吗”
“似乎也不会。”
“啊,”晏含英端着茶盏出着神,“真是奇怪呢,一个在王爷背後当谋士的人,竟然不认字?”
“会不会是外族人?”江今棠道,“可我看他长相,应当是中原人才对,听他口音也是中原口音。”
“兴许真是外族人呢。”晏含英笑了一下,“不提他了,今棠,你想不想去江南住一段时日?”
“江南?”江今棠有些惊讶,“为何要去江南,我……我一个人去麽?”
“是啊,”晏含英说,“我在京中尚且有事,只能你自己去了,我想想,应当要去柳城。”
柳城受灾严重,提前做好打算,应当能挽救弥补一些什麽。
让江今棠去,应当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