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森顶着他的目光,他一直以为自己被Amber的话说服,努力发展自己的事业,想跟欧慕崇比较时不那麽一无是处,在乔瑾亦奔向自己时,他有能力牢靠的接住他。
他几乎意识到自己此时的本末倒置,乔瑾亦就在他面前凄惨可怜的望着他,而他还在舍近求远执着他的事业。
郑明森直面自己的内心,他对这份事业投注了太多,沉没成本让他无法就此放弃…队员说的没有错,他是真的有热血有热爱。
他对乔瑾亦的爱很真,对事业的爱也很真。
他对乔瑾亦甘愿付出的限度是,等到比赛打完,他不会放过蓝驰,一定会让他付出最高代价。
“我知道了。”乔瑾亦点点头,转过身去又点了点头,他越过纠结的郑明森和放弃尊严的蓝驰,以及两个冷血的旁观者,拿起自己的手机,装衣服的袋子里面的那只兰寿鱼摆件,还有散落的那本《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祝各位早日夺冠。”乔瑾亦走到郑明森面前:“郑明森,祝你得偿所愿。”
全都是假的,祝你们都遭报应。
乔瑾亦穿着浴袍跑下楼,郑明森在他身後追过来。
“Eric我错了,我现在就报警,这麽晚你要去哪儿,你还穿着浴袍!”郑明森抓住乔瑾亦的手臂。
乔瑾亦回身甩他一个巴掌:“别跟着我!做你最想做的事去吧!”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要这样出去。”郑明森跟他拉扯半天,害怕力气用大了伤到他,力气小了乔瑾亦又立刻能够挣脱。
他们纠缠了很久,乔瑾亦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郑明森心软,他缓缓松开手:“不要哭了,你不想留在这里,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好不好?”
“不好。”
不出所料的答案,郑明森心脏剧痛,他深呼吸:“你想去哪里,我送你去好不好?”
“不好。”
郑明森痛苦的失去力气,他勉强张口:“那你想去找谁,你给他打电话吧,你让他过来接你,你穿成这个样子真的不行。”
乔瑾亦这回干脆连话都不说了,郑明森继续妥协:“你等我,我去给你拿衣服。”
乔瑾亦终于很轻微的点了点头,郑明森快步上楼去拿衣服,乔瑾亦在他消失在楼梯转角时推门出去了。
夜晚气温不高,乔瑾亦还是跑出了一身汗,有陈若良那次带走他的经验,他选了一条不太容易根据监控被找到的路,走了几分钟後藏进了一个空荡荡的垃圾桶,脚底踩着几个防撞包装盒。
他拨通了警察电话:“我被人强-暴未遂,请你们立刻把他抓进监狱。”
不等那边说话,他感官已经超载,就像已经完成了任务一样挂断了电话,又给欧慕崇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一声後就被接通。
欧慕崇的声音温柔低沉的从手机里传过来:“宝宝,要我去接你吗?”
准备好的一肚子话还没说出来,乔瑾亦瘪了瘪嘴,哽咽着说:“来接我。”
然後又不等欧慕崇说什麽挂断了电话,他现在脑袋已经浑浑噩噩,警察那边给他回过来电话,他也没有意识去接,靠在垃圾桶壁放空了思绪。
头晕,疲惫,心跳加速,乔瑾亦捂住了脑袋。
电话铃声化作一串耳中嗡鸣,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欧慕崇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不对劲,立刻开车过来,万幸他为了追回乔瑾亦没有回御金潭,今晚住在离郑明森的基地较近的峪州山城的一套别墅,驱车过来用不上二十分钟。
他给乔瑾亦打电话乔瑾亦不接,他给郑明森打过去,郑明森游移不定的态度说乔瑾亦跑出去了,表达的很含糊。
欧慕崇心里一沉,他几乎立刻确定发生了什麽事。
他焦急担忧丶痛苦不堪,他已经受够了不断有不自量力的恶心东西觊觎乔瑾亦。
而乔瑾亦是不是又要因为他善良心软的品性,以及稀缺朋友的幼稚原因原谅对方?
欧慕崇一想到这里就想要摔砸一些什麽,他下定决心,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听乔瑾亦的话。
他一定要让欺负乔瑾亦的人偿还千倍万倍,然後把他放到普法杂志和社会新闻上以儆效尤。
欧慕崇意识到必须要教会乔瑾亦变的睚眦必报,用力反击。如果人失去捍卫自己的意识和力量,那些垃圾不会因为他的善良和美好而礼遇有加,反而会得寸进尺,欺负他,伤害他…
但此时来不及计较,他连忙尝试各种办法联系乔瑾亦,一边让Alex尝试用一些合法科技手段定位乔瑾亦的手机,一边自己在周边寻找,他抱着所有方法都要试的心态,让黎荟芬定位那张展馆入门卡片,据说那张卡片有精准的定位功能。
恰巧乔瑾亦把那张卡片随手当书签用,欧慕崇看着手机地图里显示的十米之内,然而四周空无一人,斜坡上只有摆放的歪歪扭扭的几个垃圾桶。
欧慕崇隐约听到手机铃声,他朝垃圾桶走过去,伸手掀开盖子。
乔瑾亦抱膝坐在狭小的垃圾桶里,手里攥着欧慕崇遗忘的那个兰寿鱼摆件,膝盖上放着一本看不清封皮的书。
乔瑾亦缓缓擡起头,机械似的复述:“使他完全厌恶而感到恶心的乃是从不想进行抵抗的人,吞下含毒的唾液的恶意的眼光的人丶过份忍耐的人丶一切都能忍受的人丶对一切都满足的人:因为这都是奴隶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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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使他完全厌恶而感到恶心的乃是从不想进行抵抗的人,吞下含毒的唾液的恶意的眼光的人丶过份忍耐的人丶一切都能忍受的人丶对一切都满足的人:因为这都是奴隶根性。(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