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柳云洲此番被困,肯定要备受折磨。冷轻尘叹息一声,带着沈春婉回到了当初给她买下的那个小院子。
浅冬还未降雪,太阳从云层里挤出来,暖洋洋地照在大地上。
冷轻尘闲得无聊,为沈春婉买回一群小鸭仔,沈春婉极开心,天天围着小鸭仔转。
一日,她和小鸭仔在院里晒太阳,看到外出卖艺回来的冷轻尘,眼睛一亮,对他道:“羞花,你回来啦!”
“沈姨!”冷轻尘一惊,立刻跑过去拉起沈春婉的手,“您记起我了?”
沈春婉眨巴着眼睛,迟钝地摇了摇头,“不,你是尘儿。”冷轻尘在王府当丫鬟那几年,名唤尘儿。
“是!我是尘儿,我也是月羞花,他们都是我,沈姨,都是我。”冷轻尘喜极而泣,抱住沈春婉哭了起来。
沈春婉的精神状况本就时好时坏,这是她第一次记起来冷轻尘,她也哗啦啦流眼泪,拍着冷轻尘的背道:“对不起,丫头,你受苦了,是我没用,是我没用。”
“不,是尘儿没用。”冷轻尘为沈春婉揩去眼泪,拉着她坐下。
俩人聊起了往事,沈春婉一边感叹一边乐呵呵地笑,最後道:“我老了,记性不好,过了今日怕又会给你忘了。我送你的鸳鸯绣你还留着吗?可有将其中一个送给别人?”
沈春婉的意思冷轻尘懂得,他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後苦笑道:“被一个坏蛋抢了去。”
“那。。。。。。”沈春婉思忖了片刻,“你可喜欢那个坏蛋?”
“喜欢。”冷轻尘吸吸鼻子,“不过沈姨,天下多得是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怕什麽!喜欢就要去争取!人啊,只活这一辈子!”沈春婉叹息,“哪像我,一辈子为了那王府卖命,从不知情为何物。”
在没有爱上柳云洲之前,冷轻尘也不知道情为何物,但他现在明白了,情之一字,难分丶难解丶难言说。
不过沈春婉的话让他低沉的心情瞬间开阔起来,他向来如此,要爱就爱到底。
所以冷轻尘安安心心等着柳云洲来寻他那一日,在那一日没来之前,他就陪着沈春婉养鸭做饭,种菜赶集,上山吹那林间风,下河捉那鲜虾鱼。
雪後初晴,一道彩虹挂在光秃秃的树间,冷轻尘披着大氅走进雪地。
一只白鸽从彩虹里飞出来,径直朝着冷轻尘扑闪翅膀,停在他的肩头。
冷轻尘伸出手,白鸽就飞到他的手心,把头埋进翅膀蹭来蹭去。
“小家夥,这大冷的天也是难为你了。”冷轻尘取下它脚上的字条,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白鸽飞远,冷轻尘哈一口气在手中,打开来信。
“春暖花开,待我归来。”
短短几个字,冷轻尘看了半晌,看完对着那彩虹笑了很久,才慢慢踱回屋去。
春天马上就要来了,被雪浸润过的种子,一定会开出非常漂亮的花吧。冷轻尘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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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开饭了。”谢钰每日送饭都头疼,因为柳云洲不仅要挑剔饭菜的不好,还得问他一大堆话。
今天也不例外,柳云洲对着饭菜啧了两声,立马道:“他今日做了什麽?去了哪里?跟哪些人谈过话?”
“公子。。。。。。”谢钰捂脸,“您每天都问,累不累?”
“我不累,我闷死了!”柳云洲挣了挣手上的铁链,无奈道,“每日都待在这个牢房一样的地方,早晚会疯的,若不是心里还有念想,我估计已经去见阎王了。”
“公子可别乱说话,老爷不是说了吗,再过段时间会放你出来的。再说皇上都发话了,老爷哪有不放的道理。”
说起阮政,柳云洲心里更不痛快,那人明明来看过自己好几次,却一反常态,变成个铁石心肠的人。
不管怎样哀求都不给丞相下命令放开自己,当真是无情。说什麽“这是你的家事,朕管不着”,“朕也是为了你好”,“再忍忍吧”。。。。。。
罢了,柳云洲一边吃饭一边对谢钰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谢钰回答:“冷公子今日只出了趟门,去集市买了糕点。”
“他看起来怎麽样?”
“跟平常一般,不喜不怒的。”
“好。”柳云洲点点头,“继续盯着,有个风吹草动立马向我汇报。还有,这事千万不能被除了你和我之外的人知道。”
“遵命。”
谢钰端着饭盒走後柳云洲拍拍肚皮,准备美美睡一觉,谁知院里的鹦鹉突然飞到窗边,对着他大叫:“混蛋混蛋!花开了!花开了!”
柳云洲腾地一下站起来,伸手想去抓那鹦鹉,鹦鹉迅速扑棱着翅膀飞走。
他望着小家夥的背影,喃喃:“花这麽快就开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