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什麽叫同生共死蛊?”褚远画下意识开口,末了才觉得自己的问题很蠢,“是字面意思吗?会不会也是你……那位前辈下的?”
“真是谢谢你遇上这种好事立马能想到她了。”凌泉语气凉凉,此间的空气也跟着阴冷了几分。
褚远画一惊,以为凌泉生气了,忙擡眼去看,正对上後者微带戏谑的眸子。
“是她的可能性确实很大。”凌泉已然变脸,方才话语间的冷意荡然无存,“刚刚逗你玩呢,我可不会为了一个猜测而生气。同生共死,顾名思义,就是两个人同时死的意思。我估计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被下了蛊,所以冷玠才会费尽心机吸引我们的主意,就是为了让银珠跑远点。”
“既然他们不知道自己被下了这蛊,就说明背後另有主谋。”褚远画立即抓住关键。
凌泉忍不住为他鼓起掌来,“真是越来越上道了。”
虽说现下停尸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保不齐隔墙有耳。有些事还是不方便在此间多讲。
回到客栈後,凌泉又将该蛊的使用条件告知褚远画。
原来同生共死蛊必须用在血亲身上,才能成功。也就是说,银珠和冷玠不是姐弟就是兄妹。难怪冷玠宁死也要为银珠博一条出路。原来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有自己的软肋。
可惜最後他的软肋还是跟着他一道去了黄泉。而作为破局者的凌泉和褚远画,却连银珠本名叫什麽都不知道。也许“冷玠”也不过是个假名。
这一男一女搅得庐江人心惶惶,却死得如此突兀,没留下一星半点有用的信息。他们的身份丶作恶的目的……旁人一概不知,只能去猜。
凌泉也不能确定,这两人是否和梧城的黑袍人有关。
如今事情败露,就算庐江还有其他同夥也早跑没影了。继续待在此处也无济于事。
再回到客栈时,他们把明日离开的决定告知景璇等人。大家虽有不舍,但还是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宴饯别二人。
*
翌日晌午,褚丶凌二人便告别客栈衆人,随着赶尸人们一同去了江都。
同天清晨,凌泉特意起个大早,去马市挑了匹骏马。
因白雪被留在孤鸿山庄,凌泉没有坐骑。所以他又花费五十两买了一匹体小灵活的栗色乌审马,取名板栗。
“板栗”似乎对自己的新名字不大满意,凌泉唤它时总爱答不理的,但经过喂食和梳毛,也老实了不少。至少没在试骑时把凌泉甩下去。
又相处了半日,它终于适应了新主人。主骑之间勉强称得上融洽。
就这样,凌泉乘着新坐骑跟随衆人出发了。
一路上,他们和马季青聊了很多,也从後者口中得知,原来六月廿三他们逃回雁城的那个夜里,马季青已经追到了那户村民家。他赶到时褚丶凌二人已经跑远,挣扎了许久,他还是放过了那一家四口。
褚远画听到後也是感慨万千,若是那天夜里追他们的不是马季青丶又或者马季青的心再狠些,现在他们就无法这样骑着马谈心了。不仅是他们,梧城丶荆州丶乃至整个江湖都要变天了。
到了江都,把尸体和遗物一并送到後,四个赶尸人又匆匆走了。他们见识过太过死别,知道这种时候说再多安慰的话也没有任何意义。
凌泉和褚远画却没有急着离开江都。他们的时间宽裕,不必急着赶路,干脆在江都一家客栈下榻,打算歇息一晚,明日再行。
罗青山父母年事已高,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够可怜了。儿子又是他们生存的倚仗,没了罗青山,不知道他们接下来的日子要如何过。褚远画于心不忍,想把官府送的五十两偷偷留给老两口,虽然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也能算个慰问。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烂好心”的行为是对是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可不一定能守住这麽多钱。
“你没有直接留钱,也是一大长进了。”听了褚远画的想法後,凌泉笑道,“你要真想做好事,起码不该给银子,去钱庄换几贯铜钱吧。也不必给太多,少了以後再寄嘛。”
褚远画觉得有理,便按他说的做了。虽然无法保证後面不出意外,却是尽了自己一份心意。也不枉他们与罗青山相识一场。
他们之前的计划是直接去郁林,在到了江都後,凌泉却立即变了想法。
“现在连八月都不到,你那把剑得在九月中旬才锻好呢。咱们现在去了也是空等,不如先去寿春帮我把东西都拿回来,你说怎麽样?”
褚远画自然没有意见。那些蛊既是凌泉的宝贝也是其防身道具,取回来带在身边确实更安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