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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月圆夜（第1页）

中秋月圆夜

在窃香阁和文鸢不欢而散後，凌泉回客栈的途中一言不发。褚远画以为他生气了，却又不知该怎麽安慰，只好跟着一起沉默。

还是凌泉先沉不住气：“喂，你不说点什麽吗？”

确实该说些什麽了，褚远画沉吟半晌，终于挤出一句：“明日中午吃什麽？”

“扬州菜我都吃腻了，”凌泉认真思索道，“咱们走吧，离开寿春，去郁林。一路吃过去。”

“好。”褚远画即答。他见对方心情有所好转，又忍不住问道：“你方才为什麽不高兴？……因为文鸢姑娘说她後悔没杀了你？”

凌泉哼了一声，“她这人忒拧巴，我才不要管她呢。而且她还说些有的没的让人不知道怎麽接话，我要是不愤然离去，还真不好收场呢。”

话说到这份上，褚远画哪里还能不明白凌泉的生气是装出来的。不禁松了口气，“那就好。”

凌泉琢磨出点不对来，“你以为我生气了，不安慰我，就在这傻坐着？”

“我不知道……该说什麽。”褚远画哭笑不得，只觉得自己此时说什麽都像狡辩。凌泉的内心不是他能看透的，也就不知道後者为何事恼怒。他怕自己说错了话，才选择安静陪伴。对方说他不作为，也是该的。

好在凌泉只是随口一说，没有质问的意思。他见褚远画真的慌了，疑惑道：“你现在都知道我不是真生气了，为什麽还这麽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是啊，为什麽呢？褚远画自己也不明白为什麽。他会下意识害怕凌泉生气不理他。

再联想分别前褚远诗的问题，他扪心自问，自己真的只是把凌泉当朋友麽？为什麽他会那麽在意对方的情绪？答案呼之欲出，可又仿佛隔了一层雾，让人看不真切。

未等他想明白，又听凌泉道：“不知道幕後主谋是谁，文鸢竟然怵他怵成这样。”後者并不知道此时的褚远画心潮波荡，皆是因他而起。

“我倒觉得，文鸢姑娘对那人更多的是敬意而非畏惧。”褚远画也放下私人感情，缓缓开口。

“你又知道了？”凌泉嗤笑一声。

语气态度说不上客气，但褚远画知道对方没什麽恶意，便淡然一笑，继续道出自己的看法：“忠义难两全。也许文鸢姑娘也知道自己是在为虎作伥，但那人对她有恩，她无法背弃对方。”

“说的还挺像那麽回事。”凌泉撇撇嘴，却也不再提了。

当夜褚远画修书一封，为凌泉和自己报了平安，又将心中对窃香阁的疑虑尽写其中，完成後又抄了一封，分别同在扬州的临安和寄往荆州雁城。

在此之前，他们也通过几次书信，褚远诗已经知道凌泉得救的消息。

第二日晌午，两人打点好行李，便骑着马出发了。仲秋天气清爽，故而大白天赶路也不会觉得炎热。

收到飞羽送来的回信时，正好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信是褚远诗写的，上面写到：

窃香阁一事妹具已知晓，不日便会着手调查。望兄长与凌泉多加保重。

今岁中秋，乃兄长归家後的第一个团圆节，未能团聚，颇为遗憾。然千里同辉，天涯共明，只要心系一处，吾便已满足。

临书依依，言不尽思。

中秋佳节，愿兄长与凌泉平安喜乐。

这天傍晚，他们借住在长汀城郊的一个农户家里。等在空房安置好行李，褚远画才展开信细看起来，可还没看完，信就被凌泉夺了过去。

对方边看边咋舌，“你妹妹说话的时候挺正常的，怎麽写信这般文绉绉？”

褚远画对家书这类隐私物品颇为在意，眼下被凌泉抢去，虽也有些不快，却算不上生气。

但他还是把信纸抽回手中，正色道：“这是我的信，你就是想看，也应该问我一声。”

安静了一会儿。

褚远画担心自己话说重了，准备再说些什麽。

凌泉却先他一步委屈地开了口：“可是信上明明也提到我了，这样我也不能看吗？”

一双水光潋滟的杏眼就这麽直勾勾看着他。

褚远画被看得脸热，忙别开视线。“未经允许擅自看他人信件不好……”

“好啦好啦，我以後不这样了。”凌泉道，“一定先征得你的同意。”

听他说二人还有以後，褚远画心头就涌起一股难言的喜悦之情。也许武林大会不是他们的终点。再多些时间相处，也许他就能丶就能……

笃丶笃丶笃。

他们所在房间的门被敲响。

“两位哥哥，我爹娘想请你们今晚一起吃个便饭，不知二位意下如何？”听声音应该主人家十二三岁的小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