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孽种。
父亲终于把心里话说出口。
在母亲还未去世的那十年,他都会在心里偷偷默念。
最近开始愧疚了麽?毕竟我们的眉目越发相像。何必大费周章办成人礼,是想补偿我麽?如果真想补偿,可以允许我和哥哥在一起麽?
他不愿意。
我永远记得他拖我下山的力度,他好恨我啊,脑子里全是咒骂的话。
看到那群人绑住我,挖掉我的眸,还不能解气麽?唯有大火把罪孽烧成灰烬,才能假装一切从未发生。
巫术只是托辞,只是一个让我永久消失的完美借口。他惯爱借刀杀人,无论是对那个无辜的马夫,还是这个从未得到疼爱的孩子。
好冷血的人哪。
好痛啊。
真的好痛。
不过可惜,无论我最後变成灰还是泥,他的完美继承人已经回不去了。
哥哥的心都属于我了。
(六十)
如果我真被烧死,我会提前预感到自己的死状。
是哥哥救了我。
他没有踩进我挖的所有陷阱,我的色诱丶我的撒娇,唯一一次奏效的索吻,还是依赖我的眼泪。
但在我变成废人之後,他却陷进去了。
突发的惨剧冲淡了乱伦的罪恶,他吻着我的脸,温声说:
“别怕。”
他放弃做优秀的儿子,也不再虔诚地祈祷,淤泥或是阴沟,比跟妓女私奔还要离经叛道。
束缚解开,全都无所谓了。
我再也看不见哥哥的眼睛,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以後常年流着泪。痛啊,锥心般的痛,撕扯神经的伤口,因为他那投情的温柔,变得更加难以忍受。
刀差点插进父亲的肋骨,最後一刻,哥哥拉住了我。
哥哥说,他们都不重要了。
哥哥说,诅咒会落到哥哥身上,别怕。
哥哥说,眼睛疼的话,就咬哥哥的手臂。
哥哥说,孩子的眼睛是灰蓝色,像雾底的深海。
或许这就是寻常夫妻生活吗?方糖般微淡的甜蜜,终究麻木了仇恨,被剖取双眼的痛苦似乎得到缓解。我隐蔽在古堡,双目皆失,却能像普通人一般,柔和地拍抚着自己的孩子。
世上少了个疯子,多了一个足不出户的古堡夫人。
我不会疯的。
只要哥哥在。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写骨科,思路断断续续的
大家周末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