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灰瞅着傅宴川的脸,好奇得不行,为什麽他一下子就长得不一样了?
傅宴川:“……这个问题,等小孩子长大以後就知道了。”
“我现在想和院长单独说几句话,你去找其他崽崽玩儿好不好?”
傅宴川那可是能把舒泽这种混世大魔王一把带大的狠人,哄起小灰这种乖乖崽那是手到擒来。
“好哦~”小灰眷恋的用尾巴扫了一下舒泽,啪嗒啪嗒的离开。
鸡飞狗跳中,傅宴川寻到了一丝宁静。他学着舒泽的样子,抱膝蹲在地上,偏头去问他,“怎麽了,还有什麽想不通的吗?”
舒泽看着李二牛捶胸顿足的背影,“他为什麽没有昏迷?”
傅宴川已经在想过了,“他是混沌,严格说来不算兽,天地灵气,始于混沌归于混沌,离了山海境也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舒泽点点头,“哦。”
然後又陷入了新一轮沉默,兴致不高的样子。
傅宴川有点担心,“这段时间是没休息好吗?在外面吃得好睡得好吗?”
怎麽感觉大黄面包有一点点缩水?就那种细微之处,要非常仔细才看得出来的变化,实在是太不明显了,他差点就错过了。
他目光如炬,将弟弟从头到脚又看了一遍,“怎麽了?是有什麽不开心的吗?”
舒泽垂着眼皮,神色怏怏。蜷缩成一小团,样子瞧着有些可怜。
他慢吞吞的把脸别过去,透过全然陌生的一张脸,毫无停顿的,没有任何阻碍的,看到了掩藏在下的温柔面庞。
“哥……”
虽然今天已经听见了好几次,但这怎麽够弥补千年的缺失?傅宴川恨不得把自己所有一切都献到舒泽面前,只要他静静呆在自己身边,那便是最美好的故事。
他伸手抚过眉梢,极尽温柔,像是捧着易碎的瓷器,又像是太大声惊醒了自己的美梦,“怎麽了?”
舒泽伸出手覆在傅宴川的手背上,温度交融的刹那,两人的心中皆是一震。
傅宴川呼吸乱了一瞬,反手将舒泽小了一圈的手握住,舒泽紧紧反握。
二人都很用力,好似都在确认,身边这人是真实存在的。
“你那天,都没有想过自己离开吗?”舒泽看着山海境的宴川帝君,看着把自己捡回去养大的哥哥,“你那天,是不是抱着必死的心?”
舒泽知道,如果那日不是生生呕出了心头血後昏迷,又被山海境强行探出。那他哥一定会在把他送走之後折返,再像将他护在身下一样,再送更多的兽出来,再在最後一刻用血肉之躯,与此地同眠。
傅宴川沉默许久,掌心传来的热意缓缓流向心脏,他没办法说谎,但又说不出残忍的话,“……对不起。”
放你一个人在外面孤苦伶仃,对不起。
但他没有办法,他是所有人的帝君,他没能救下所有人已是失责,又在怎能不留下?
舒泽的眼神在一瞬即盛满了悲伤,为傅宴川心痛,又为对方不懂自己而生气,“对不起有什麽用?”
傅宴川哑口无言。
“你有你的使命要完成,但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离开你的身边?”他不怪傅宴川的选择,他怎麽可能怪?在这场战役中,他甚至都放弃了自己的生死。
舒泽感觉自己被他哥宠坏了,明明最累最苦的人是他哥,既得利益是他,但是他就是无法遏制的生气。
“你有没有问过,我是怎麽想的呢?”
“我也想留在你身边啊。”舒泽的声音有些颤抖,“与其无聊的活下去,我更愿意和你一同长眠啊。”
尾音泄出了几丝不受控制的泣音。
他用最熟悉的打闹方式宣泄情绪,但没有谁能消磨他对哥哥的情绪,他忍了又忍,不想用自己的不懂事,得了便宜还卖乖去打扰傅宴川。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
凭什麽替他做出选择?
为什麽不问问他到底想要什麽?
傅宴川彻底静默,“小泽,你还很小。”
若说不动容的那是假的,傅宴川心中翻江倒海,五味杂陈,隐秘的窃喜密密匝匝的裹满了整颗心脏。花了千年才好不容易压下的感情,因着这一句话,再一次,舒展枝丫。
干涸千年的心房,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傅宴川长舒一口气,把漫到舌根的苦意往下压,“外面的世界也很精彩,你甚至都没有出去看过,我怎麽能让你陪我留在那里?”
如果可以,他何尝不想?
说了那麽多,还是没有问他的想法。舒泽起了脾气,一把甩开傅宴川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傅宴川伸出瞬间变凉的手,却只是徒劳的挽留。
触手可及,但又遥不可及。
傅宴川落寞的收回了手,虽然对惹怒了弟弟这件事很自责,但心里很清楚。
下次再遇上这种事,他还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