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江帷
凌故舟第一次见江帷,不是凌清和江庆国确定在一起那天,也不是升上高中看到优秀校友榜上照片的时候。
那时他还在读初中,每日独来独往,对什麽都没兴趣,只是因为怕凌清伤心,所以还活在这个灰暗的世界。
那时凌清还没开咖啡馆,她在灵中附近的一家饭店当厨师,所以放学以後凌故舟就会先去那家饭店,等凌清下班再一起回家。
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傍晚,凌故舟背着书包路过灵中,灵中附近的小巷子里几个高中生围在一起,隐约能听到几声呜咽声。
凌故舟的大脑长期处于放空状态,这几声呜咽根本传入不到他的脑子,那群高中生警惕地看着他,他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拉住他的是一声清脆正气的嗓音,干净的就像他曾在书上看到的湖泊。
那人怒吼:“你们在干什麽,快放开它!”
凌故舟停住脚步看过去,一个长得和嗓子一样的干净的人怒气冲冲地往那群高中生那边走去。
他身後是学校的保安,这群人到底只是高中生,看到保安腿就软了,更别提反抗人了。
江帷一手扒开一个,挤到他们中间,通过一双双腿的间隙,凌故舟看到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小狗,小狗通体的毛被血浸染,看不出原先的颜色,小狗的旁边有一个三角形的东西,同样被血浸染透彻了。
凌故舟辨认了一下,应该是耳朵,耳朵的旁边还有一把染血的剪刀。
原来这些人在剪小狗的耳朵。
江帷不顾脏污,脱下校服,小心翼翼地把小狗捧到怀里,小狗已经被伤害成这样了,居然还愿意信任人类,蜷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江帷满脸怒意,瞪着那群高中生:“你们这群人渣,做人做失败了就在动物身上寻找快感。”
有一个人被激起逆反心理,擡手就要对着江帷挥上一拳。
江帷怀里抱着小狗,根本没手抵抗,只能转身用背部去接受这一拳,不让那人再伤到小狗,他被打的往前倒,好在旁边就是墙,借着墙才稳住身形。
“别……”凌故舟无意识地开口。
保安看见那群人动手,也纷纷上手把人都压制住。
等那群人被保安制服住,凌故舟才松了口气,他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往前跨了好几步,不在原先的位置了。
他平静无波的心里涌起了不知所云,无法形容的情绪。
江帷让他想起了抓奸在床那天的凌清,也是这样怒意满满,但又维护着他,温柔地把他安置在了门外,一个人去面对里面肮脏的人。
那是他感知到外在情绪的最後一天。
几个问题少年被保安押着往校内带了,应该会有相应的处分,江帷忍着後背的疼痛,抱着小狗从小巷内出来。
路过凌故舟时,江帷温柔地对这个穿着初中校服的小朋友笑了笑,说:“不用害怕了,他们会被惩罚的。”
凌故舟错愕,不知道少年为什麽会这麽说,为什麽会觉得他在害怕,但少年没多留,抱着小狗上了车。
他经过的天空,火红的云烧成一片,乍现天光。
後来凌故舟再经过灵中门口,就看到一只健全但少了一只的耳朵亲近地贴近每一位学生,包括他这名只是路过的校外人。
偶然一次他手里拿着从超市买的火腿肠,给小狗喂过後,每次见到他,小狗都会激动地跑过来蹭他裤腿。
只是他再没见过那天的少年,他不知道那人叫什麽,只知道他是灵中的学生。
于是他考入了灵中,但并没有看见那人的身影,生活无趣地进行着。因为凌清自己开了咖啡馆,居住的地方也发生了改变,所以他选择了住校。
凌清亲自来学校说明了他的特殊情况,又打点了一番後,凌故舟住进了单人宿舍,固定地照顾起了小狗。
说是固定其实也只是每天下午放学去放一把狗粮,有很多学生都会给这只小狗喂食,所以他放的粮往往第二天可能还满着,慢慢地他也减少了去喂食的频率,变成了一周去一次。
高二的运动会,凌故舟偷懒失败,整个班只有他什麽都没参加,便被抓去给主席台上递稿,这是凌故舟离主席台最近的一次,也是那时,他才看清了优秀校友榜上熟悉的面庞。
他叫江帷。
江帷连拍这种照片都是笑着的,就算是阴天,他的照片也透着太阳的气味。
他看得久了,边上闲下来念稿子的同学注意到了:“上面都是可厉害可厉害的人了,各个都是学神级别的,听说考的都是顶尖大学,就第一个那位,别说成绩了,哪方面都好,到现在学校里都流传着他的传说。”
凌故舟喃喃:“是吗?”
同学大惊:“对啊,你还是灵中的吗?我以为灵中的人都知道江帷,他在校内除了运动会什麽都参加,什麽都能拿到第一,妥妥五边形战士,为什麽不是六边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