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揉了揉他的头,站起身,用温柔的语气说:“好好活着。”
“哥哥,你不要去!它在雕塑上!”
“不去你怎麽活。”那人又笑了声,不过是讽刺的笑。
脚步声越来越远了……
陆昭鼓起勇气冲了出去,本想喊住那人,却看到一个伤痕累累的人跪在那座雕塑底下,他浑身沾满了血,却像个不屈的勇士,一只腿迟迟跪不下去。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他面前的雕塑上是一只骇人的机械巨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陆昭看到瓢泼的大雨落在他的身上,洗去他一身的尘土,却洗不掉他身上的伤痕,沾满泥泞的双手无力地垂着,周身的一花一木,一草一树春生夏长,生机蓬勃。
明明是热烈而美好的春天,他却仿佛坠入了深渊,方圆十里都是寒冷的冬雪。
察觉到身後有人,他疲惫地回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还好。”
“还活着。”
陆昭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泪水瞬间漫上眼眶,浑身被人抽去了力气,再也直不起腰杆。
他呆呆地望着那张笑脸,“林哥……”
“怎麽会是你……你怎麽在这……”
林又涵咳了两声,一字一句地缓慢说道:“傻子,我是林又涵啊。”
话语一出,陆昭泣不成声。
-
陆昭醒来时,入目便是雪白的天花板,灯晃晃地亮着,有些刺目。
许是感觉到他的动静,趴在一旁的赵明朗擡起了头,看到醒来的陆昭瞬间清醒了。
然而他注意到陆昭脸上沾满了泪水,又抽出纸巾递给他,“擦擦。”
陆昭应了声,接过纸。
陆昭醒来,赵明朗就忙了起来。他让病房的智能AI给陆昭倒了杯温水,又吩咐机器人去买饭。
吩咐完後,就看到陆昭的目光一直盯着前方的一个焦点,像是静止的木头人。
赵明朗的手在他面前挥了两下,“你怎麽了?”
陆昭收回了思绪,放下水杯,平静地说:“九岁那年,我不是自己偷偷跑出去玩吗?”
赵明朗点了点,他们两个是一起长大的,对彼此的事再了解不过。他不知道陆昭为什麽说自己九岁的事,但他总感觉这次精神力紊乱醒来,陆昭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说:“那年你出去玩,淋了雨,回来发了高烧,吓坏了叔叔阿姨。”
“其实,那天我不是偷偷跑出去,我也不是发了高烧。”陆昭的声音很平稳,可赵明朗还是看到轻微抖动的手,像是不可抑制的,陆昭红着眼睛看向他,“我爷爷和我说,他要带我去见一个人。”
“这个人,叫林又涵。”
陆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但是那天,我被打个半死,只剩一口气了,是他救了我……是林哥救了我。”
听到最後一句,赵明朗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又问了一遍,“你说谁?”
陆昭吸了一口气:“林哥,就是林又涵,十年前,他没有死。”
“他回来,是来找我爷爷的。”
-
今天周末,林又涵起了个大早,把角落里的米谷摇醒,“回家了。”
说完也没管睡在自己床上的司暮云,洗漱好就出门了。
米谷抱着自己机甲的零件,跟在林又涵身後,问他:“主人,你不和司上校打个招呼吗?”
“打什麽招呼?”林又涵鄙夷地看了它一眼,“我们做人一贯的道理,撩了就跑,睡了更要跑。”
米谷:“这不是渣男吗?”
“渣男啊,一个名称而已,等司暮云醒来止不住地偷乐。”林又涵不着调地说,“能跟渣男睡一张床上,是他的福气。”
“哦?所以说那晚你俩不见是偷偷去睡了?”
“当然不是,只是亲——”林又涵没注意到谁在身侧,自顾自地说上了头,等他发觉不对劲时,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他瞪了突然出现的廖百星一眼,“你怎麽在这?”
廖百星往旁边走了一步,露出拎着斯诺的百燎,漫不经心地说:“来还垃圾。”
斯·垃圾·诺:“……”
“它留在你那儿两天”
廖百星点了点头,“可不是麽,你俩蜜里调油,鸳鸯滚芙蓉被,它想回去也回不了,头天回去就被司暮云赶了出来,晚上又回到了我办公室里的垃圾桶旁,跟百燎一起当垃圾兄弟。”
林又涵:“……你这话说的我跟他睡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