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盛青桓打个哈哈,很快变了脸色,严肃地问:“难道真让褚远画一个人去?”
“他说要自己先去看情况,我想没人会打完全没把握的仗,那不是白白送死嘛?”
“这也难说。”褚远诗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忧,“三哥性子直率,为人又很良善,这点和二哥很像。现在二哥已经遭遇不测,我真怕三哥也有个三长两短……”
凌泉已经知道褚远诗在打什麽算盘了。
“放心吧,远诗,”盛青桓挺起胸膛,“只要本姑娘在,绝不会让你哥一人涉险的!”
鱼儿果然上鈎了。
“……可是此事与盛姑娘无关,你甚至不是雁城人,万一有个好歹……”
“呸呸呸!”盛青桓大声反驳,“我好心帮忙,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好啊!再说了,就算没有你哥,本姑娘也是要管这个闲事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一个大侠应该做的。”
“可若是你的功夫不够,去了也是白搭啊。”凌泉也掺和进来。
“可轮不到你这个手下败将来说这句话!”盛青桓骄傲地仰起头。
凌泉垂下双眼,看着紫檀黑漆桌面,心思却跑回昨日和盛青桓对战的场面里。
平心而论,盛青桓的功夫确实了得,否则褚远诗也不会産生拉她入夥的想法。只是现在不知道金蚕蛊的魔力到底如何,他们就算一起上又有几分胜算?
褚远诗漾开嘴角,“盛姑娘一番好意,我若是再推辞倒有些不识擡举了。盛姑娘要帮雁城这麽大的忙,孤鸿山庄自然不会亏待你。这段时间放心在这住下,这些钱你收下,就当是此次帮忙的酬劳。”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就显得假惺惺了,盛青桓爽快地接过了褚远诗递来的荷包,“行。不过……我都叫你远诗了,你也别姑娘姑娘地叫了,就叫我……小虎吧,这个才是我的本名,青桓这名字我听不惯。”
她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自己的右颊。
这一举动逗乐了凌泉,他毫不顾忌地笑出声来。
“所以你原来叫盛小虎……嗯,确实够虎。我说呢,盛青桓这名字颇具书卷气,和你确实不搭,还是小虎合适。”
盛青桓从腰间抽出匕首,转了几个刀花,眨眼间抵上凌泉的脖颈,她目光凌然,“我可没同意你这麽叫!”
锋利的刀尖紧紧贴着凌泉颈上脆弱的皮肉,仿佛下一刻就能划开他的动脉。
凌泉知道盛青桓这话不是说说而已,她虽然表现得像个愣头青,身上确实有股狠辣匪气,功夫也属上乘,不宜结下仇怨。他慢悠悠举起双手以示自己无害,道:“我夸你名字好听呢,何必动怒?”
“听着可不像好话。”
褚远诗无心听他们闲扯,便对盛青桓道:“盛姑……小虎……我还是叫你青桓吧,你既然想行侠仗义,在雁城期间,可去福来多客栈看看豪侠榜。”
“豪侠榜?那是什麽?”
褚远诗又将她所设立的榜单细细介绍给红衣少女。
凌泉没兴致再听一遍,干脆离开膳厅,回到自己厢房,查看那九只分装在不同罐中的毒虫去了。
他虽在外人面前表现得从容,心里却有些紧张,倒不是担心自己炼的蛊有什麽问题,而是……褚家老二醒来之後,还记得昏迷前的事麽?
他知道离魂蛊是谁下的,却不知褚远戈是否与下蛊之人打过照面。
……不论如何,他都要让褚远戈醒来,这是他找到那人的唯一线索。
*
褚远画回到孤鸿山庄,在大门处被方自乐强拉着听完盛青桓的事後,径直往自己的厢房走去。
一路上,有向他问候的弟子,也有自顾自做事的弟子,对前者褚远画回以致意,对後者他只能目不斜视地从其身边走过。
进了厢房,褚远画裁了黄纸,又调好朱砂,备齐笔墨砚台。
待一切就绪後,他面向南方,以“双盘式”坐于蒲团之上,心中默念三遍静口咒丶静身咒丶静心咒,又诵祝了笔丶祝墨丶祝纸真言。
两刻钟过後,他才起身,收了蒲团,又到案前,提笔结诀画符。
共画了太上七十二镇宅符三道丶天罡符七道丶定身符五道。
他并不指望明日清晨就能将金蚕蛊一举拿下,他对凌泉说的是实话,此次前往桃李村只为试探。
他虽灭蛊心切,却不至于为了无把握之事白白葬送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