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师尊不好的意思。师尊,医修姐姐给你说了什麽了?”
“怎麽,你很害怕为师知道点什麽?”
幽幽的眼神盯得杜越桥心里发毛,她强装镇定,所有念头在脑子里飞速地聚起来,串成线,把她对医修姐姐和师尊的了解都串上去。
医修姐姐善解人意,凡事给个只言片语,她就能立刻会意……所以,她该不会已经看出来,师尊就是自己的心上人了吧?
何况师尊行事冲动,何况师尊直言直语,何况……自己确是喜欢师尊。
她睁大了眼睛,直溜溜地看楚剑衣,听这女人冷哼一声,却是自己回答了:“为师见到那个姑娘了,她说你们俩不是一路人,终归没有可能在一起,让你断了对她的念想。”
哪个姑娘?杜越桥差点就开口问了。
可是转念一想,她心里除了师尊,还能装下哪个姑娘呢?
难道是买药时无意撞到的姑娘?是和她搭了句话的姑娘?还是医修姐姐把锅揽自己身上了?
思来想去,硬是没有找到对得上号的人。她狐疑地看了师尊一眼,心里顿时冒出个想法。
莫不是……师尊有意编造的?
有这个可能性,师尊面子薄,昨夜没有揪出确凿的证据,就把她狠狠拷打了一顿,估计今天找医修姐姐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又不好意思承认是自己错了,所以编了这麽个理由,要把锅甩到她头上。
不然师尊怎麽会大发慈悲地,给她把药都取回来,还给她道歉?
笃定了这个想法,杜越桥决定把台阶递到师尊脚下,让她借坡下驴,“我本就对她没有什麽念头,她既然明说了,也好,我也不用再去医馆了,凌禅她们家也不去了。以後每日都待在院中,老实地练我的剑。”
她以为这个的说法完美无缺,既表明了自己没有别的心思,又不至于拂了师尊的面子,可仍旧吃了楚剑衣一眼刀。
幸运的是,师尊没有跟她再计较,从桌上拿了药膏,坐回床边,不看她,别扭地问:“昨天的事,可埋怨为师?”
杜越桥:“不怨,师尊来了月事,情绪难以控制,徒儿有时也是如此,不能因为这个原因而和师尊生气。”
楚剑衣心中一热,矜持地板起了脸,一副自重又关切的长辈模样,掀开杜越桥的衣裳,“这回给你上药,还要避嫌麽?”
“不用了不用了,师尊想对徒儿做什麽,尽管做便是,徒儿不会与师尊生间隙。”
事情到了这一步,此前的逃避计划全部作废,杜越桥那些小心思自然而然就变了:既然躲不过,那就直面上去,在激流中磨砺定力。
如此一想,她心里轻松了不少,心安理得接受了楚剑衣的触碰抚摸。
上完了药,楚剑衣说:“浩然剑术你虽然已经学完,但仍有很多不足之处,这段时日便不要出门,为师辅导你继续练习,你可情愿?”
“徒儿愿意。”
“三把刀的用法,为师已经掌握,等你补上了剑法的不足,为师再教你如何使用三把刀,你可情愿?”
“徒儿愿意!”
……
在逍遥剑派逗留的时日,似乎以论剑大比为节点,前面日日夜夜风雪交加,过得叫人难捱,後头的日子却像春水东流,匆匆就过去了数月。
逝者如斯,转眼的时间,日子已经到了清明。
这天,逍遥剑派家家户户窗棂上都挂上了白纸幡。
凡受过及笄礼的女子都身披白布,着孝衣,头上佩戴孝箍,老老少少脸上都是庄重肃穆的神色,往日最闹腾的女孩也收住神通,安分地跟在人群後面。
一行人浩浩荡荡,缓慢而整齐地朝陵宫方向靠近。
半步踏入陵宫,一股奇异的熏香味直朝楚剑衣扑来。她没有犹豫,径直迎了上去。
沙州刃的味道她再熟悉不过。
凌关大娘子牺牲後,虽然尸身没有留在楚家,但楚剑衣仍旧为她削木做了牌位,与曲池柳的牌位一起供奉在屋内,按照楚家的丧事规格,点燃沙州刃,香烧七日不绝。
那七天,楚剑衣浸泡在沙州刃的奇香中,为大娘子守灵烧纸,未曾阖上泪眼休息。
直到後来刺杀楚淳失败,逃离了楚家,她身上都沾着沙州刃的气味,久久不能洗尽。
所以现在闻到这阵味道,心痛的记忆不可避免地,再次浮现楚剑衣眼前,令她难受得胃里阵阵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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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大家可以去看第66章啦[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