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是拿她没办法,杜越桥依她说的做,不情不愿躺回了床上,盖上被子,准备听她讲睡前故事。
姜像哄小孩子入睡一样,关上了宫殿大门,隔绝外界的光线,然後尾巴一翘,犹如点亮了一盏漂亮的夜灯。
“桥桥好多天没有睡好觉了吧?我把世界熄灭了,桥桥就当现在是晚上,听着睡前故事,舒舒服服睡一觉吧。”
经过一折腾,杜越桥着实累极了,甫一躺下,眼皮就支撑不住要闭阖。
但她强撑着精神,听姜在讲些什麽:
“鉴于桥桥今天干的活儿很漂亮,所以我可以把故事最重要的情节告诉桥桥。”
姜本来是哄孩子的轻柔语气,讲到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忽然变得低沉缓慢:“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全身黢黑的凤凰鸟儿,它的名字,叫作鸑鷟。”
“这不是人尽皆知吗?”杜越桥插嘴道。
“那你猜,为什麽站在你身旁的是只白羽小凤凰?”
“……不知道。”
“不知道就好好听我讲故事,小孩子不要随便插嘴,这样很不礼貌。”
姜被她打断了思路,歪着脖子回想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後来呢,有个名字叫做姜的小女孩,那时候,小女孩大概只有七八岁吧。”
听到这里,杜越桥不禁睁大了眼睛,正想插嘴说,你才八岁啊,但看到姜瞪着眼神警告她,瞬间闭上了嘴。
只在心里默默想:不论是江南画的姜神像,还是逍遥剑派的画像,上面的姜都是成年女子模样,但照眼前的姜说话和做事的心智来看,她牺牲的时候也还是个孩子吧。
想来,史书上记载的与真相大不一样。
姜继续说:“有一天,数也数不清的妖兽忽然攻击人族的领地,小女孩部落里的所有人都死在妖兽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带着母亲的宝剑,按照母亲的遗言,逃啊逃啊,逃到了鸑鷟所在的巢xue。”
“那鸑鷟可不是好惹的鸟儿,一见到小女孩来,立刻就扑着翅膀跟她打斗,她们缠斗了七天七夜,最後——”
说到这里,姜的声音戛然而止。
杜越桥问:“最後小女孩把鸑鷟打趴下了,让鸑鷟心悦诚服给她当坐骑?”
这其实是成为历史的事实。
姜在她手背上轻轻啄了一口,算作是她猜对了的奖励,“桥桥好聪明,猜得不差了。”
“最後小女孩一剑下去,把鸑鷟的灵魂劈成了纯黑和纯白的两半,你也可以理解为,劈成了好鸑鷟和坏鸑鷟。”
姜顿了顿,歪着脑袋想了片刻,纠正了自己的说法:“不对,不能用咱们人族的好坏来定义鸑鷟。总之白的那一半呢,懵懂无知,经过驯化後可以为人族所用,而黑的鸑鷟保留着原本的妖性,暴虐嗜血,难以控制。”
“小女孩把纯黑的灵体封印在了极北的深海底下,纯白的灵体则占据鸑鷟身体,随她四处征战。”
“後来的故事,就是你们今时之人流传的那样啦。”
姜说累了,深深吸了一大口气,窝回到杜越桥头顶的鸟巢里,像是准备歇息了。
杜越桥小心问道:“战乱结束之後,因为你把妖兽都镇压入海了,而海底还有纯黑鸑鷟的灵魂,你担心它会突破封印,率领海底妖兽卷土重来,所以牺牲後选择与纯白鸑鷟融为一体,镇守在极北。”
“对的呢,桥桥这会儿聪明了。”
姜打了个哈欠,懒懒说道:“本来大陆的灵气是足以镇压鸑鷟的封印,但是八百年前的某一天开始,陆地上的灵气忽然减少了,导致封印一天比一天衰弱。”
八百年前。
听到这个时间,杜越桥瞬间想起一个名字来——楚遗仙。
“也是托桥桥的福,我才知道八百年前究竟出了什麽岔子。哎,天下鬼才真是如过江之鲫,那麽凶险的法子都能想出来,半点不怕报应。”
说了这麽多话,姜实在困乏了。
她在闭眼之前,最後告诉杜越桥:“前几十年来,什麽镇海之役啊,那都是鸑鷟跟你们闹着玩儿的,它真正的打算是摸清楚陆地的情形後,给你们整顿大的。”
“多亏有你小桥桥,它终于如愿以偿了。”
“人间,大祸临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