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聂月一记眼刀剜过去,瞬间震得她不敢说话,“脑筋转不过弯的蠢货,少主说的是旁边这位姑娘,你在这里瞎嚷嚷什麽?!”
听到聂月给自己出了口气,关之桃顿时支棱起来:“原来还有这回事,哈哈,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蠢货,连姑奶奶我都敢打了?”
“漂亮姊姊,你看你看,看我脸上的巴掌印,还有左边呢,都是这个蠢货打出来的。”
聂月听着她说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头。
常言道,教不严,乃师之惰。她有种错觉,好像眼前的姑娘是在拐弯抹角地骂她。
楚剑衣也道:“你既在罡巡监供事,又为人师表,座下的徒儿却能闯出这等大罪,你还有何颜面站在这里?”
“她把我的人伤成了什麽样子,你就给我原模原样打回到她脸上!”
聂月连忙低下头,拱手道:“少主教训得是,我这就回去抽她!我们先走一步,少主保重。”
言罢,她立马揪住桑樱的後领子,逃也似的御剑飞往山脚下。
“这就走了?”关之桃抚摸着自己肿起的脸颊,嘟囔不清:“还以为她会当着我的面,教训那个没脑子的家夥呢。”
失望叹了口气,正准备回头看看楚剑衣的伤势,一只凉手抚上她的脸颊。
“对不起,连累你受罪了。”楚剑衣摩挲着她的肿包,目光里满是愧疚,“以後她来挑事,你就当做没有看见,不必为我而出头。”
关之桃愣了一下,旋即回过神来,盯着她的手腕不知所措。
藕段似的白净手腕上,一眼看过去,尽是细细密密的小孔,血珠子挂在孔边,沿着手臂流淌下来,划出一道道猩红的血痕。
另一只手臂也是如此,双脚踩着的鞋履,更是完全浸染成了红色。
女人站在那里,海风吹拂着她的白衣猎猎响动,宛如一朵白梨花,落进了血污之中。
关之桃鼻头一阵阵发酸,眼眶中咬着泪珠,沙哑道:“我把您照顾成这副样子,等杜越桥回来了,该怎麽给她交代啊……”
楚剑衣轻轻摇着头,想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但手心手背都是血迹,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扶我回去吧,好孩子。”
回到屋里後,关之桃打来一盆清水,为她擦拭干净手腕的伤口,拧干毛巾後,撸起她的裤腿正准备给她擦脚。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你先回去拿毛巾敷敷脸。”楚剑衣缩回了脚。
关之桃看出了她的不自然,把毛巾放到她手边,关切道:“楚长老要是忙活不过来,就喊我一声。”
楚剑衣嗯了声,目送她离开後,默默坐了一会儿,从袖间掏出聂月塞进来的纸条。
这是一张卷纸,阅後即自。焚。
楚剑衣捏住卷纸的一头,缓缓将它展开:
【楚淳恶疾已痊愈,修为大涨】
是凌飞山的信。这倒让楚剑衣怔了一瞬。
逍遥剑派什麽时候笼络了聂月?况且自己沦为一介废人,有什麽值得她们冒着风险,在浩然宗眼皮子底下联系?
信还没有完,她翻过去,看到另一面的小字:
【东海西海结界将破,南海安全,她很担心你】
楚剑衣摊开手,纸条在掌心里无火自燃,很快就化为一撮灰烬,随风飘散。
一个她字,将楚剑衣心中的郁结打开了。
哪怕隔着几千里的路程,也足以慰藉风尘。
是凌老太君,是大娘子的阿娘,是她的外祖母啊。
她以为自己是孤儿了,但世上还有长辈记挂着她。
楚剑衣揉了揉眉心,扶着额头向後靠去,眼角竟然有些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