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错!错!全都是旁的人犯下大错!
楚希微在下面听着蹙起了眉头,目光阴鸷而不耐烦。
不晓得这癫公还要把错推到谁身上,倘若实力足够的话,她恨不得立刻就捅死眼前的疯子。
好烦。烦死了。烦得想把天底下的人全杀了!
本来连续干了几天的腌臜事,回到潇湘还没休息上半天,就被关之桃闹腾醒,已经是足够烦人的了。
现在还要来听这个疯男人发癫,楚希微的耐性简直忍到了极限。
袖子底下的手臂青筋暴起,仿佛下一刻就要提剑把男人捅个对穿。
但楚希微深吸一口气,忍了下来。
她抓住楚淳歇气的功夫,插了句嘴:“宗主,鹿台山的那夥人连续不断上了几十封书,请求咱们增派人手,支援他们守住入关结……”
“不派。”楚淳摆了摆手,打断她的话,“就让他们孤军奋战,哪个宗门都不许去支援。”
楚希微犹豫了一下,道:“但鹿台山镇守着入关结界,若是他们失守,妖兽岂不是轻易就能进入大陆?”
“那便任由妖兽上岸。”
说这一句话的时候,楚淳忽然镇静下来,打量着阶下的楚希微。
被黑暗笼罩着面庞,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更猜不出他心里想着的是什麽。
那眼神就像毒蛇吐出的信子,缠绕在楚希微周围,冒着足以致命的毒液。
楚希微鬓边有冷汗淌了下来,她强行保持着声音的冷静,问道:“属下这就让他们滚。宗主还有什麽吩咐?”
楚淳却不回答她的话,而是森森然说起另一件事:“希微啊,你该知道我打算把浩然宗宗主的位置传给你吧。”
“宗主是在跟属下开玩笑吗?宗主福泽绵长,寿比南山,属下愿意永世追随宗主!”
冷汗顺着脸颊一滴滴滚落,掉在衣裳上,浸湿一片。
楚希微心跳如擂鼓,顷刻间就想好了几条逃生的路线。
她想不明白,也没时间去想这个癫公在发什麽疯,但如果楚淳要取她的性命,她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提前计划好逃跑!
心跳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重,重到她耳膜里如擂鼓作响。
殿内却一片死寂,静到连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无比。
然而,宝座上的男人却笑出了声,“我将降大任于你,却没想到把你吓成这个样子。希微啊,你还是太年轻,得多加历练啊。”
楚希微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大石落下,虚脱了般道:“宗主教训得是。”
没等她话说完,楚淳手指轻轻一按,楚希微肩上立刻如重山压迫,嘭的声,双膝跪地。
她连头都不敢擡起来,听着楚淳淡淡说道:“你不是对炉鼎的秘密很感兴趣麽?”
“属下不敢妄想。”
“无妨。”楚淳说,“当年如果没有你利用禁术把楚鸿影的嘴撬开,我也不会知道炉鼎的事情。”
再听到母亲的名字,楚希微有一瞬间恍惚。
她记得的,当初是她亲手出卖了母亲。
那一夜,朗朗明月高悬,月光洒在白惨而陌生的骷髅,却连一丝光亮都不分给她。
她站在阵法中央,手里攥着一张信纸,上面写满了楚淳的话。
按照信纸上的话术,楚希微一字一句地质问楚鸿影的尸骨,亲眼看着母亲的白骨逐渐湮灭。
她每说出一个字,母亲的骷髅就消散一分,先是脚趾丶腿骨,再到肋骨丶手臂,最後即将要把手指头也磨灭,那些话终于问完了。
楚希微抛开纸张,眼底映出那一截指骨,旁的全部湮灭了,只剩那一截指骨。
她奋不顾身地扑向母亲的尸骨,想要挽留最後一点点念想。
但是,她握不住。禁术一旦开啓,尸骨就注定会灰飞烟灭。
那是楚希微第一次见到母亲,也是最後一次。
只是为了帮楚淳凑出炉鼎的秘密,再去对付唯一待她好过的楚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