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警原因很简单,三个字,网断了。衆鬼还沉浸在吃地府新任阎王被揍的大瓜中,突然刷不出新帖。古时没有网,车马很慢,书信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人。如今网没了,一生丢下一片瓜,魂飞魄散。
阴间大面积网络瘫痪,排查起来也很简单。冥冥之中注定马楼担此重任,黄金30分钟,快速三维定位:空间维度,通过网管系统查看离线设备热力图,确认断网区域是否与某台核心交换机OLT覆盖范围重合。时间维度,调取流量监控图表,观察断网时段是否伴随流量断崖式下跌。协议维度,使用网络分析仪抓取故障区域流量,重点检查ARP广播风暴或TCP重传率。
三个维度疯狂在他脑内运转,一落地——
东岳司没设备。
“阴间网络从未出现故障,装了浪费。”秃头大爷抱臂。
于是只能手动三件套:ping丶curl丶nslookup。回环丶防火墙哪哪都正常,网就是死了。
和生死簿一样。
马楼ptsd犯了。
大爷摁住他,露出青虬盘柱的小臂。随後拿起他的键盘,单手在上面龙飞凤舞。一顿操作猛如虎,网络故障区域缩小到火山地狱。
大爷终究是大爷。
大爷让他肉身下去看看。
火山地狱,惩治贪污丶纵火丶损公肥私。
还有那倒八辈子霉的马楼。
地下深处传来呻吟,偶尔爆发的蒸汽啸叫,纵使时时刻刻留心,还是被岩浆泡破裂的高温波及,衬衣变老头衫,皮鞋只剩鞋,糊脚底板黏糊糊。刚凝固的岩石表面布满血管状裂纹,烫的脚不沾地,就跟大夏天中午头去撒哈拉沙漠徒步似得。
只听闻海底光缆,没听说火山也行。马楼怎麽想都想不明白,东岳司是怎麽实现网线耐高温布在这种地方。不仅成功实现,还特地定制了测试仪。扛着两个他这麽重的仪器,犹如排雷战士,冒生命危险紧贴地面扫描,一寸一寸定位断点。
走着走着来到地狱边境,十米之外就是悬崖,岩浆瞬间折成九十度角,飞流直下。
马楼咽了口唾沫伸长胳膊,把仪器往前杵两步,打算做做样子折返……
波形异常,直指崖边。
有时候真说不清老天为什麽总爱捉弄你,闲的没事干那个小针专戳痛处。马楼心口没被蚊子咬过包,好端端的血肉抽搐。
在荒芜的地狱里挖呀挖呀挖,小小的铲子开不出花。在小小的公司爬啊爬啊爬啊爬,少少的功德没命花。
类似隧道,光缆藏在地下空腔。土壤松动胜利在望,烤的外焦里嫩要见阎王。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揪出线头。
为什麽是线头呢?
因为断了。
十个马楼都环抱不过来的巨型光缆,活生生被人啃断了!
他瞧着线皮上明晃晃两个大门牙印,怒向胆边生:“哪个王八蛋把线啃了!”
“……我。”
什麽b动静?!马楼竖起耳朵等了半晌,除了线头丶岩浆和自己,再无其他。
他擦了把汗,低声念叨热昏头幻听。
“没幻听……救我。”
这声音如此气若游丝,缥缈中带着一股猥琐,好像白无常啊。
顺着声音,马楼匍匐前进寻到悬崖边一探究竟……
“是你?”再逢前主管,马楼很开心。
“……是我,快拉我上去。”谢必安吊着半拉光缆,悬挂峭壁,嘴角还残留一截线皮。
“是你啃的!”
“不……”是还没说完,一把岩浆泡呲得谢必安睁不开眼。
都这个处境还是不正眼瞧他,马楼更恼火:“直视我,崽种!”